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轉頭去看江茗,卻看見她趴在桌子上,眼睛清亮的看著自己。
殷楚眨了眨眼,江茗也跟著眨了眨眼。
“你……沒醉?”殷楚出聲問道。
“有世子照顧,怎么會醉?”江茗挺直身子坐了起來,她絲毫不顧及形象的摸著自己的肚子,嘆氣道:“喝了一晚上的水,還不如喝酒算了。”
江茗伸手摸向殷楚面前的酒碗,端到自己面前聞了聞,抿了一口,感嘆一句:“你也是水啊。”
殷楚手握成拳,放在嘴前輕咳兩聲,有些心虛的看了眼毫無形象趴在一旁的莫赫離,小聲解釋道:“一壇是酒。”
“剩下的都是水。”江茗接道。
“嗯。”殷楚被她戳破,喝酒都未曾變色的臉龐,此刻竟然攀上了紅色。
江茗嘆了口氣,湊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沒事兒,你至少還喝了一壇酒。”
聽她這話,殷楚有些不解:“難不成你——”
江茗微微一笑:“我一個女子,和你們兩個男的出來喝酒,肯定要防范一些的。再說,你不是也擔心了嗎?”
殷楚點了點頭:“有防范心是對的。”
這兩個人,方才一聽莫赫離說要喝酒,立刻毛遂自薦要請客,實則心里都各自有打算。
殷楚讓伙計拎來四壇酒,自己的一壇和莫赫離的兩壇都是實打實的陳年佳釀,給江茗的那一壇卻是白水。
江茗讓伙計拎來的四壇酒,給莫赫離的兩壇是真酒,自己那兩壇也是白水。至于后來又讓伙計拿來的三壇添給殷楚,也是真的酒。
這四壇自然是沒辦法全都喝完,只是放在那里做個樣子罷了。莫赫離喝了三壇真真正正的酒,中間就不知道去方便了多少次。殷楚喝了兩壇,一壇是水一壇是酒。江茗喝了一壇半,則全部都是水。
江茗看了莫赫離一眼,贊嘆道:“這人酒量還真是大,怪不得老是想著喝酒。”
她因著剛才拍了殷楚肩膀,此刻和殷楚靠的近,身上的那股橘香又涌了出來,毫無顧忌地鉆進殷楚的肺腑當中。
他低頭看江茗,此刻腳下暖爐蒸的她臉上起了紅暈,像顆熟透了的水蜜桃,嘴唇紅潤。那雙眼睛沾了些困倦,卻愈發顯得勾人。殷楚不自覺地往后挪了挪,碰到一側的扇面。四柄扇面嘩啦啦散落一地,和那粗糙硯臺湊在一起,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江茗掃了眼那扇面,說道:“買也買了,反正現在無聊,咱們來寫扇面吧。”
她伸手拿了個扇面來,殷楚端出筆墨,從那盛了白水的酒壇里沾了些水,硯起了墨。他想和她多呆一會兒,哪怕只有一會兒,那便做什么都好。
江茗展開折扇,將扇面按平,提著毛筆思忖。
原本這寫扇面是應先寫在半圓平整紙面上,再折好貼在木柄上的。如今這扇面都是先裝裱好了,正是那落蒼院主嫌麻煩。
江茗將扇子豎起來,擋在兩人中間,隨即往下拉了些許,露出一雙美目,笑吟吟對殷楚說道:“我們那邊有個說法,一扇兩面,兩個人各書一面。平日里要一直合著的,待到覺得觸了霉頭的時候再展開,氣運好的那個能分些氣運給不好的那個。”
殷楚笑道:“我怕是沒什么氣運分給你。”
江茗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彎:“誰說我讓你分我氣運了?咱們兩個中間,明顯是你倒霉些。這樣,咱們一共寫兩把,到了關鍵時刻各自分一下。”
江茗沾了些墨,俯身在桌上。她一扭頭,見殷楚正看著自己,連忙用一只胳膊擋住:“不準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