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誰還不知道了?”聞云斥責著那個報話的丫頭,走到柳達身旁,恭敬的一福身子:“柳爺,讓您見笑了。今日盈袖坊不開張,姑娘們原想在這里排演些什么,卻被柳爺見了。”
她說起話來語調平緩,倒是不卑不亢不嬌柔不造作,任誰聽了,也不會將她和鴇母聯系在一起。
柳達瞥了她一眼,他這白生面龐清淡眉毛,宮里帶出來的陰氣,掃起人來別有一番徹骨。
柳達輕飄飄的說道:“咱家耳朵還沒聾,聽得見。名公子又是哪個?”
聞云眼睛微微一轉,笑道:“說來話長,聞云之前流落在臨安府,正是被這公子所救。他今日來了這華京城,聞云怎么也要好好招待,若是沒有當日的名公子,又哪里有今日的聞云呢。”
“嗯。”柳達慢悠悠的應了一聲:“知恩圖報。”
聞云笑道:“只是柳爺,咱們這……”
柳達往上瞟了一眼,方才那儀態萬方的女子已然穿好衣裳,怯生生的站在那兒。“這可是盈袖坊新出閣的姑娘?”
盈袖坊自有一批姑娘在后院訓著,每每出來第一次接客人,便稱為出閣,好似尋常百姓家嫁女兒似的,多了幾分說不出滋味的溫情。
聞云抿了下唇,伸手示意那女子先退下去,自己在旁說道:“出來練練的,脾氣差著呢,今日飯菜不合口,明日東西不中意,真是愁壞了人。就她這性子,我哪兒敢讓她出閣啊?”
柳達這是看出來了,這便是聞云藏得好好的,日后可是能挑起這盈袖坊大梁的姑娘。如今留給那什么名公子,自己站在這兒她才看不上眼呢。
柳達冷笑一聲:“也對。出閣夜跟了我這樣的人,日后可是要跌價的。”
聞云連忙說道:“哪兒能啊?柳爺您說這話,不是奚落我嗎?”
她話音剛落,只見連廊處走來一名少年。
少年從陰影處走來,柳達看的不甚真切,只見他一身青色袍子,頭上束著玉冠。柳達畢竟負責采買多年,這東西一打眼便知好壞。這玉白皙盈潤,如同冰肌玉骨,在這燈光掩映之下含蓄著光澤。不說他身上其他,單單這一頂玉冠就價值連城,絕非普通富貴人家能用的。
柳達這便又想到,聞云當日初來華京城,便是拿了大筆的銀子。這盈袖坊幾乎是一夜崛起,將其他的花中居所俱都擠的沒了面子。別人問她,她只說有貴人相助,再問便問不出個所以然。眾人不知道她那后臺是誰,便也不好出頭。
倘若真是這名公子給她的銀子,那家中該是何等富庶?甚至那喬靳都比不得一二。
少年走進坊內,看那年紀還小,但生的極好,一雙鳳目瀲滟生波,頗有些男生女相的滋味。
那少年一抬眸,柳達心里一驚,低聲喊了句:“小公子……”
少年眉毛微微揚起,沉聲說道:“柳達,許久不見了。你這內務府的采辦,當的可還舒服?”
柳達吞了下口水,低頭說道:“多虧了小公子,柳達才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