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握成拳,圈起的虎口處輕輕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半是遮掩半是含糊地說道:“世子,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占了你好多便宜,壓力很大的。”
殷楚聽她這么一說,臉上露出些許笑意,這才說道:“昭南王府的人并不知道你我二人之間的事情,但他們即便見了,也不會到處說,所以無需擔心。我父親因為常年昏迷,醒了也都渾渾噩噩的,有時候可能連我都不認得,你是誰對他而言并不重要。至于皇上,我自然是希望能讓他信服的,但我原本就是個混不吝,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你也無需擔心,殷楚雖名聲并不甚好,但也能保你平安。”
江茗想了想,拿出一張紙,騰上自己方才寫的幾條之后,又在后面加上一條——盡量滿足彼此蒙混過關的需要。
她遞給殷楚,一邊說道:“我聽聞你時常在外面吃飯,若是晚上回來一起用飯,就提前讓人告訴一聲,省的我沒準備。”
“若是晚上來不及回來,會與你說的。”殷楚答道。
“嗯?”
“新婚燕爾,還天天往外跑,未免太過分了。”殷楚說著,寫下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
春日疾進,草長鶯飛,三月天轉眼就過去了。有篇文章從臨安府發了聲跡,一開始只是在讀書人之間傳說,后來成了街臨巷里的雜談,轉眼之間聲勢便起的浩大,沿著水路直搗華京。
一開始是些水碼頭的船工當做笑話似的說,他們接觸的人多且雜,后來有些流鶯甚至編了小曲兒偷偷傳唱,逗人一笑。
什么東西新鮮,便有人跟著學,甚至連那聲名在外盈袖坊也摻了一腳,只不過說的含糊,外人挑不出什么錯兒,可在有心人耳朵里就另外一說。
華京城的讀書人得聞此事,讀了這文章,一個個也跟著技癢起來,偷摸摸的寫些文章想要比上一比。未出幾日,這事兒便取代昭南王府的婚事,成了最熱的茶談。
但這些東西卻也是在控制之內,一來沒有觸及到靖文帝的皇權,二來沒有人借此生事,一切都是暗流涌動,反而能保的喬靳平安。
甚至連江茗聽聞此事,也由衷贊嘆一句殷楚好手段,做事竟然能如此縝密。好似有一道無形的墻面,將那些不好的俱都擋在外面,任憑你八面來風,我自巋然不動。因著這事兒,江茗對殷楚的能力又有了新的認識,只怕這人表面不露聲色,實際手下能人輩出。
待到這些話語傳到靖文帝的耳中時,話風也變了一變。說的是外鄉人在這華京城甚是不好做生意,喬靳的生意大部分都是賣的平民路子,看著生意好,可卻不怎么掙銀子。然而那玉風閣的老板看著眼紅,這便在皇上面前進讒言,硬是要壓這太和樓一頭。
玉風閣實際的掌柜的是誰?京城里誰人不知便是當今國舅蕭羅。
傳言中更說,這蕭羅一開始想要直接將太和樓盤到自己名下,后多虧了皇上目光清明,只是暫將喬掌柜留于宮中。
靖文帝無端端的被拍了下馬屁,心里還算受用,但他原本想借此提漲自己名望的算盤卻落了空。掌印太監曹昌將那篇臨安府傳出的文章遞到靖文帝案前時,靖文帝看了,非但沒有降罪,反而還說這文章寫得好,字字句句為國憂心,頗有大才之風。
靖文帝如何不知這玉風閣的真正掌柜乃是蕭羅,只是間小小首飾鋪子,便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他仔細問了曹昌,得知那太和樓大部分的買賣都是做的平民生意,壽謙票號放貸甚至連平民都不沾,只于商賈之間行事,比那原本穩固京中的福來銀莊更要規矩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