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茗對著說法嗤之以鼻:“沒意思,還不如學怎么做生意,我又不去打仗。”
“那你和我分享分享唄,你為什么這么做啊?”季四九又往前湊了湊:“我也想知道你們這些聰明人是怎么想的。”
“聰明倒說不上。”江茗嘆了口氣:“只不過求條活路罷了。既然走都走了,總不能中途遇到了磨難,因為害怕轉身就跑吧,那這輩子之后想起來,我得被自己慪死。”
江茗靠在床頭,輕聲說道:“我不信張赫。”
季四九點頭:“我知道,你誰也不信。師父也說了,像其一這種什么都不信的,最不會被人騙,最適合學兵者詭道。”
江茗:“……你還聽不聽?再叫我其一我打人了!”
“聽聽聽。”季四九抱著枕頭,向小孩子準備聽故事似的,聚精會神。
“這艘貨船,我是臨時叫的。我應當比其他人都先到臨安府,口信我說不準,但沒人知道我要坐貨船出海。除了那幾個掌柜和張赫。當然,張赫可能也會告訴手下的船員。”江茗開口說道:“然后就是這么巧,有人送來貨,讓他送到長樂府。這批貨他恰好沒驗,里面藏了殺手。然后所有船員都死了,只有他還活著。”
“這么一說……”季四九說道:“確實是有點過于巧合了。”
江茗點頭:“可是張赫他醒了之后,我特地讓飛浮給他留了時間,讓他逃。可他沒有逃,他并不蠢,明明知道有這么多巧合,我一定會懷疑他,但是他留了下來。我看不見,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是什么樣子,不然也許能看出一二。”
季四九:“所以你裝作相信他的樣子,然后……然后你想干嘛?”
江茗笑了笑:“引蛇出洞啊。如果是他,他一定就會和幕后那人說——名公子其實就是世子妃,甚至也會篤定世子不知道我還活著,之后利用我的信息做出一系列的行動。但如果不是他,那就再好不過了,我也需要一個這樣的手下。”
“那你直接當時把他捅死不就行了?”季四九說道:“還要這么麻煩?”
江茗感覺自己說了半天,季四九也沒有抓到要點,氣的說道:“捅死我就不知道到底是誰了!沒辦法排除!”
“哦。”季四九說道:“忘了這茬。”
她托著腮,慢悠悠的說道:“所以現在世子是知道你還活著的?”
“嗯。”江茗點頭:“他知道我還活著,但是暫時有事,不能和他相見,還請他裝一段時間的郁卒。”
季四九想了想,又問道:“那他不難過嗎?萬一他以為你是害怕了要跑路怎么辦?”
江茗長嘆一聲:“不會的,他會理解我的。其實我看不見他,我也很難過。但是四九,你知道我從來都不愿意拖人后腿的。”
“嗯。我知道。以前咱們三個出去采東西,你就算走不動了,也咬著牙跟我和五十走在一起,回來才發現腳上都磨出個好大的血泡。”季四九說道。
江茗點頭,輕聲說道:“小時候的事情,你總是還記著。我很怕拖后腿,我想一直朝著自己的目標往前沖,世子是唯一一個拉住了我的人。但是他現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眼睛看不見,不適合跟在他的身邊。
你知道嗎?其實這次在海上,也就是落水前的那一刻,我才相信他是真的為了我,能豁出生命去的。
可是我卻不能,讓他把自己的命丟在這里。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背后寄托了很多人。這些人我都可以不在意,但是我不能不在意他。他不能失敗,不能丟了命,不能為了一些無謂的人無謂的事死去。”
季四九默默的聽著,過了片刻,她說道:“可是你對他而言,不是無謂的人。”
“但是傷害他的人是。”江茗說道:“我在,他為了保護我,會留下把柄和弱點給人看。別人為了傷他,就會一遍一遍的來捅這個弱點。他去蕩寇,我總不能跟在他身邊上戰場。有些事情說著簡單,做起來也可以很沖動,但結果并不一定盡如人意。”
“你怎么知道沖動的結果并不一定盡如人意?我就經常很沖動,但結果都還好啊。”季四九的聲音越來越輕。
“因為我就是這么沖動來的。”江茗笑了一下:“不然我怎么會把自己弄成今日這副模樣?于是現在我學乖了,死遁,暫時消弭這個小小的弱點。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