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說,張赫就懂了。喬掌柜雖然從宮里被放出來了,但人實際上是被按在了華京城里。若是一有風吹草動,這頭立刻就能將他抓了。
靖文帝這招也實屬正常,閩州甕寇作亂,喬靳手下的生意又和甕賀國有些關聯,怕他因著之前那十萬兩銀子的事情心生反意。到時候無論是跟了殷楚,還是直接去了甕賀國,都是大胤的一筆損失,更別提對方拿著喬靳的銀子打回來了。
將他此刻困在華京城,便是最為安全妥當的法子,也是給自己留了個錢袋子。
江茗猶豫片刻,又問道:“外面的路還好走嗎?聽聞郎里不久前曾遭到甕寇襲擊,船隊可曾有損傷?”
提到這個,張赫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別提了。也不知道這回這甕寇是怎么回事兒。一般海上有咱們那旗子的,向來都沒人敢動。可這回他們殺紅眼了,見誰打誰。夏風咱們怕也是趕不上了,貨物都堆在岸邊,壽謙票號備好的銀子也使不出去。今年春天就沒趕上,夏天再來這么一次,生意還要不要做了?”
張赫說起話來也是直接,大抵和他平日在船上有關系,沒有喬靳說起話來那般溫和,偶爾還有點小性子似的。
江茗沉思片刻,說道:“過不了多久,還要發些船。船在哪兒,發到哪里去,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你在臨安府的碼頭邊上找些信得過的水手,因著此刻時機不好,薪酬便會多些。”
張赫只以為江茗是要一如往常的出海做生意,加上又是在臨安府發船,這便痛快應了下來。
待到他要走了,江茗在他身后又問了一句:“臨安府那日上船的貨物,可查清了是誰的嗎?”
張赫吞了下口水,回道:“老趙死了,查也查不出來。”
江茗點了下頭:“那你去吧,聞云那邊也要一起看著。”
“是。”張赫這便退了下去。
待到他走了,江茗這才站起身來,拎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那水利落順暢的落入杯中,一滴一毫都沒有濺出來。
江茗將水放到自己唇邊,抿了一口。茶杯在她掌心里轉了兩圈,熱潤的杯緣將她的掌心燙的有些發紅,江茗這才從窗戶向外看去。
外面郁郁蔥蔥,放眼望去是一片濃郁綠色。阿猿正在近旁的樹上玩耍,它看見有只白色的小鳥在樹上稍歇,便慢慢的蹭了過去,奮力一撲——鳥兒展開翅膀飛起,驚得樹葉四散而落。
飛浮走了上來,低聲問道:“小姐,可是他的問題?”
江茗微微嘆了口氣:“我猜他也有涉及其中,但并不是他,他沒那么大的本事。”
“那便仍是毫無頭緒?”飛浮又問。
江茗搖了搖頭:“大概已經有些頭緒了,只是不愿相信,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罷了。”
江茗的眼睛已經在前幾日便恢復了,如今張赫來了,這才和飛浮演了這么一出戲——摘去眼罩順理成章,又能不引起他的懷疑。這人在掉以輕心的時候,敲著邊鼓問些似是而非的話,便能從神態中知道些什么。
江茗將茶杯往桌子上一擱,杯底發出“嗑噠”一聲。她轉身對飛浮說道:“去信問問,那幾艘船什么時候能弄好。”
“是。”飛浮應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