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浮見江茗臉色不好,這便問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事兒?”
江茗像是沒聽見一樣,只看著那張字條發呆。片刻之后,她站起身來,眼神有些空蕩蕩的,沉默地在屋子里轉了一圈。
再走回案前后,她拿起毛筆,展開一張宣紙,想要寫點什么。
筆尖垂下,又抬起;垂下,又抬起。最后,她緩緩的閉上的雙眼,壓低了聲音,但其中卻盛滿了怒氣:“叫張赫來!叫他現在過來!”
飛浮出去放信,張赫得了消息再趕來時已經是翌日正午,江茗坐在小木屋里,此刻已經沒了昨日那般失態。但她見了張赫,眉頭卻漸漸蹙起,
先讓憐鶯端了一杯茶給張赫,自己就坐在一旁,沉默的看著他不說話。
平日里的江茗十分平易近人,沒有掌柜的架子,說起話來也利落灑脫,偶爾還有些調皮,
但這并不代表著她是個好說話的人。她底線很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任你是誰來也休想撼動半分。
江茗畢竟做了生意這般久,氣魄什么的都在,只是被身上的那股子懶洋洋的勁兒給抵下去了。如今這么看著張赫,總是他在船上摸爬滾打這些年,也難免有些膽顫。
加上他心虛,那就更是不敢言語,連端在手上的茶都不敢抿上一口。
“坐。”過了半晌,江茗開口了,她用下巴點了下椅子。
張赫:“不敢坐。”
“你還有什么不敢做的?”江茗反問道:“當日是誰往船上放的貨箱?誰的貨?”
張赫吞了下口水,堅持自己之前的口風:“查不出來。”
江茗冷笑一聲,一步一步的踱到張赫身邊:“查不出來?還是原本就知道,但是不想說?”
“我……”張赫抬頭看向江茗,一言不發。
江茗冷笑著搖了搖頭:“是我平日里對你們太好了?讓你們忘了誰才是掌柜的?忘了在外面同掌柜的回話,應當是什么模樣?”
張赫聞言,把頭一低,雙手垂在前面。
江茗吐了一口濁氣,她走到張赫身旁,按住他的肩膀,沉聲說道:“事情我不怪你。你也是被蒙在鼓里,又拼了命救了我。我信任你,這才讓你去幫閩州運糧。但是張赫啊,沒有幫別人兜著的道理。你這樣做,對得起船上死的那些船員嗎?”
張赫肩膀微微抖動了兩下,他低聲說道:“我不是有意瞞著掌柜的。何況,何況我想喬掌柜也不是有意的,他同我解釋過,我……”
“你就信了?”江茗說道:“所以那日你在華京城,早就見到了喬靳。”
“是。”張赫點了下頭:“喬掌柜從外面回來的,人好像很生氣。他見了我,立刻拉著我問掌柜的安危,我說還好,他這才松了口氣。我看他的樣子不是作假的,生怕這其中有什么誤會。喬掌柜說等見了您,會親自和您請罪,讓我不要說,否則這大局之下,最后倒霉的還是掌柜的手下的伙計們。”
“他有沒有問我在什么地方?”江茗問道。
張赫聽了這問題,愣了一下,仔細回想片刻,喬靳似乎是真的沒有問掌柜的在哪里,從一開始就是只問安危,其他什么都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