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的蕭府門前迎來送往好不熱鬧,彼時的蕭羅也是風光炙熱,面容上總是帶著那副運籌帷幄的笑意。雖確實是討人嫌的,但礙著官位,也從無人說半句不是,
露出絲毫不敬。
因著在眾人眼里,豐忱年事已高,嫡子資質平平,未得繼襲老子那套八面玲瓏的七竅心。而蕭羅深受皇恩,這副相躥升為宰相,指日可待。
相當日蕭羅領命前往秦鳳道之日,前來送他的官員也不在少數,各個花腔弄辭,儼然就要將他夸成已經凱旋而歸的英雄人物了。
當日有多風光,如今便顯得有多落魄。
蕭羅被剝官位,閑賦在家養傷,已然算是皇上天大的恩典了。看看那江家,即便是滿門忠烈扛起了大胤,
那又如何?說你日后不配有“鎮國”二字,便是不配。
武將的地位在大胤便是如此可憐可嘆。
這幾日似是也是特地做給人看,府里的燈火早早便滅了。一更天過半,
這偌大的府邸便安安靜靜,半點聲音都不出,連幾個平日里會開著的角門也關的嚴嚴實實。
可今日,蕭府的一處角門卻悄悄的開了。劉氏走在前面,身后跟了個侍女。她四處張顧片刻,又讓那侍女打扮的女子先進去,這才吩咐人將角門關嚴。
進了蕭府,劉氏便佝僂下腰,做小伏低的跟在那侍女身后,兩人七拐八繞的進了一處小院。
這處地方正是之前莫赫離待過的,如今這侍女輕車熟路,推出墻壁后藏著的密室,一彎腰便鉆了進去。
蕭羅聽人來了,連忙站起,低聲說道:“來的辛苦了。”
那侍女并不說話,只是將頭上戴的遮帽取下,露出一張溫婉面龐,正是當今皇后。
蕭羅從桌上取了手爐,遞到皇后面前,緩聲說道:“外面天涼,還是先好好暖下手。”
皇后看了那手爐一眼,搖了搖頭:“出宮不易,如今處處都在被人盯著,有什么事情便快說。”
蕭羅有些訕訕的收回手爐,嘆了口氣,這才說道:“如今連你出趟宮都要費這么大的周章,可見皇上對你我疑心甚重。”
皇后抬眸看他,蕭羅臉上沒了往日的那副光彩,臉色如蠟,在這燭火幽暗的照說之下,好似一具會食人的行尸走肉,只有那雙眼睛透露著些許貪婪的目光。
“只有你,沒有我。”皇后開口說道:“只有你被疑心,與我有何干系?”
對于她將兩人之間關系的撇清,似乎并不在蕭羅意料之外,他甚至沒有些許驚詫,只是淡淡笑道:“你是我妹妹,是蕭家的女兒,怎得能說我們毫無干系?”
皇后聽得明白,抬頭問道:“我何時是蕭家的女兒了?你又何時是蕭家的兒子了?”
蕭咽了一下,轉身走到案前,端起那不知盛的是酒還是茶的杯子灌了一口,這才轉頭說道:“你是在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