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劭趕到如意居的時候,伙計似是早已經預料到他會來似的,二話不說便將他請了進去。
魏風凌和望回已經在等,只不過未在松園,而是在離大門更近些的地方。
魏風凌焦躁地在屋內來回踱步,偶爾停下來向外張望,轉頭看向望回:“江劭真的會來嗎?”
望回倒是顯得不緊不慢,只是平日一身寬袍已經換成戎裝。他身旁站了數名伙計,單看那身姿氣魄,倒不像是普通的店內小二。
“你帶著他在閩州行軍打仗,接觸更多,怎能問我?”望回抿了一口熱茶,答道。
魏風凌吐了一口濁氣:“當初就不應該同意世子妃這個想法,太危險了。如今所有的人都在往皇宮里趕,皇后和蕭羅占據先手,宮內有什么情況,如何保證世子妃平安?世子知道,該如何同他交代?”
望回擱下手中茶盞,杯子底兒輕磕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輕響,在這空蕩蕩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世子來信,說京中一切全聽世子妃調遣,所有人脈所有勢力全都交到她手上。世子信她,我便信她。”望回看著魏風凌,說道。“更何況,如今不是我們決定能不能做,而是皇上,是蕭羅逼著我們往前走。敵,已至眼前啊。”
“是。”魏風凌聽了這話,終于安定稍些,沉聲回道:“如同戰場之上,沒有必勝的戰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看這次能否一較定勝負了。”
張赫這時匆匆趕來,對望回說道:“想要遷都之事已經傳出去了,借著太和樓義賣,將華京城的人都聚集起來,傳的也快。說是蕭羅在溫天城有駐兵,還將這些年府中積累的財富轉移了過去。”
“外面對抓世子妃一事如何說?”望回問道。
張赫答道:“配上遷都一事,臨安府稅糧運到溫天城,卻不為延慶道運糧,雍陽關糧草不濟,已經有人開始埋怨,火很快就能燒旺了。”
望回點了點頭:“如今就等江劭了。”
他話音方落,江劭便踏進房內,看見屋里這架勢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轉頭看向魏風凌,說道:“阿姐讓我來尋將軍。”
魏風凌見到江劭,這才松了口氣:“等你許久了,膝蓋好些了嗎?”
江劭回道:“不耽擱事兒。”
魏風凌他走上前去,按住江劭的肩:“先換戎服,我同你細講。”
…………
華京城駐兵頗多,三衙僅是其中一小部分,外圍更有兵營駐地。今日這些兵營內氣氛緊繃,像是有什么即將發生,一觸即發。
華京城內,江劭騎著一匹棗紅駿馬,于街道之上禹禹獨行。
他身著一身銅色甲衣,雙肩之上烙印的乃是江家徽記。身后披著黑色大氅,頭發梳的干凈利落,長長的紅色發帶隨風而舞。
他一手擎著一桿大旗,上面寫著“江”字,暗紋涌動。
江劭身子挺得筆直,好似無數次曾從這條主道上行過的、凱旋而歸的江家兒郎一般。
少年英姿,氣派勃發。
他向前走著,周圍的百姓便那般看著。大胤江山萬里,華京百年春秋,都是在這面旗子的護佑之下。只是如今陡然破敗,倒讓人有種唏噓之感。
江家尚且如此,普通百姓,又能值幾個錢呢?
江劭身后無人,他便是這樣自己一個,仍是少年的肩膀扛著這一切,向著正陽門而去。
那里是無數江家兒郎歸京的第一個去處,不入江府,不見家人,而是先進宮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