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他已經能肯定,方錚絕不是因為題目太難才不寫的。
在對面學子看來已經睡了的人此刻雖閉著眼,神志卻再清明不過。
用了大半個時辰,方錚打好了腹稿,這才吐出一口氣,拋開紛亂的思緒,閉目睡覺。
夜半的時候,方錚再次醒來,他喉嚨幾乎是著了火般難受,摸了一把額頭的汗,他起身,將杯中還剩的半杯冷透的水喝了。
冷水沖刷過腫痛的喉嚨,只帶來短暫的舒適,隨即又是一陣麻癢,方錚捂著嘴,悶咳幾聲。
夜間最是容易燒起來,里衣又一次干了之后便再不出汗,方錚手碰了碰床上的木板,手心傳來一陣冰涼。
他知道自己又燒起來了。
嘆口氣,哪怕再不舍,他也不得不這么做。
方錚起身,將最外面的衫子下擺撕下來一塊,疊成手掌大小,而后將布浸濕,覆在額頭,再重新躺下。
冷意透過額頭,讓他整個人打了個哆嗦。
這一夜極為難熬,待那官兵將早上的藥端過來時,方錚整個人都在抽搐,覆在額上的布早掉落在地上。
敲了幾聲考舍的門,方錚沒有清醒的跡象,這官兵有些擔心。
“他的燒還未退”正想著要不要上報,身后傳來王大人的詢問聲。
昨日王大人讓下屬查了,對方做這事并不算隱晦,王大人很輕易便查到,他順藤摸瓜,自然也知曉了背后之人。
此事雖看著不大,卻觸了王大人的逆鱗。
他眼里容不得沙子,尤其是鄉試這般關鍵時候。
王大人連夜寫了折子,遞了上去。
不過要傳到京都,再得圣上批復,怕是還要不少時日。
這位方姓考生是難得的人才,王大人越是厭惡背后之人,對方錚就多一份偏向,他今日一早專門過來看方錚。
“應,應當未退,我敲了門,他沒有應聲。”
王大人直接命人將鎖打開,親自跨入了考舍,來到方錚的簡易床榻前,彎著腰看向仍舊沒有清醒的方錚。
“去找個大夫來。”王大人拍板。
“可是”昨日王大人讓人查方錚被子一事并沒避著知州蘇大人,今日蘇大人早早過來,想跟王大人解釋,王大人卻打斷他的話,直接將人帶到了方錚的考舍,聽了王大人的話,知州有些猶豫,“這不合規矩。”
皇上雖讓各個貢院準備了藥,卻是不準大夫進門的。
王大人這般就是抗旨了。
冷笑一聲,“合規矩他的被子被人刻意澆了水就是合規矩了王大人,這里是荊州,你的管轄之地,竟出陷害同窗之事,這是何等讓人瞠目之事”
蘇大人恨不得給王大人跪了,眾目睽睽下,王大人竟這般明擺著說出來,這么多雙眼睛看著,他的責任是逃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