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錚已經將馮輕抱去產房。
這里的物件都用開水燙過,也勉強算是消了毒。
“相公,你出去等我。”馮輕對抗疼痛,盡量不讓自己喊出來,不過開口時還是泄出輕喘。
方錚扶著馮輕,讓她靠在自己肩頭,手規律地在他腹部輕推,語氣輕柔,卻不容置疑,“娘子別說話,為夫陪著娘子。”
進來之前方錚跟自家娘子一起換了干凈的衣裳。
“可是”
方錚低頭,堵住了馮輕未說盡的話。
他怎么可能放任娘子一人在這里受盡苦楚
那兩個穩婆站在門口,不知該進還是該出去。
她們接生了這么多年,還從未遇到過這種狀況,她們不是沒見過恩愛夫妻,可再愛重妻子,那些男子也忌諱沾染產房的污穢。
那樣不吉利。
按說這位方公子乃當朝狀元,剛入仕,更該在意這些才對。
方錚抬頭,掃了站在門口躊躇的兩人,皺眉,冷聲說“進來。”
不能替娘子疼,方錚有些焦躁,往日溫和的面具也帶不住了。
兩個穩婆洗了手,快步進來。
方錚雖會些醫術,亦看過內經,脈經,及婦人大全良方,還有許多名不見經傳的有關婦人病癥醫術。
可終究是紙上談兵。
馮輕都沒開口,穩婆也不好提及讓方錚出去的話。
“相公,我不怎么疼。”馮輕吸了一口氣,勉強笑道。
方錚擦去她臉上的汗,嗯了一聲,“娘子莫要再說話,留些力氣。”
馮輕一早就知道生孩子會很疼,可直到切身經歷了,才知曉做人娘親有多不易。
已經四個時辰了,她疼的似乎已經麻木了,冷汗冒出一層又一層,即便這樣,她也只在痛到無法抑制的時候才會哼叫出來。
從羊水破了之后,方錚就沒再開口,他不錯眼地看著馮輕,將方蔣氏沖的糖水一口口渡給馮輕。
手背跟手腕被馮輕無意識抓出了數道血痕,手心被自己掐的血肉模糊,方錚眉頭不動,他臉色不比馮輕好看。
在馮輕痛到失神的時候,方錚低頭,顫抖地親吻娘子,“是為夫錯了。”
他不該讓娘子有孕。
又一陣疼痛襲來,馮輕沒忍住,痛喊出來。
她沒聽到方錚的話。
原本因方錚在產房里,兩個穩婆還有些束手束腳,不過方錚雖然周圍氣氛冷凝,卻沒有開口說話,兩個穩婆也放松下來,全幅注意都放在馮輕身上。
“參片呢,給夫人含一片。”任誰疼四個多時辰也受不了,馮輕覺得力氣漸漸在流失,若不是方錚在一旁看著她,馮輕甚至連對抗疼痛的勇氣都沒有。
“相公,疼。”馮輕視線模糊,她攥著方錚的手青筋顫動,馮輕終是哭了出來。
這孩子長得好,比兩個穩婆接生的大部分孩子都要大些,馮輕難免要吃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