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3號通道的活交給我們可好?”馮如山正招呼著眾人為譚江號的靠岸做準備,一聲怪異的華語打斷了他的吆喝。
“華倫,你能保證你的人能按時完成任務嗎?”馮如山并不拒絕,而是指了指碼頭遠處那堆煤炭沉聲道。
這里沒多少港口機械,差不多運載一切都得靠人工,就算萬噸輪裝煤,也得靠人工一點點的裝卸。為了加快裝卸速度,萬噸輪上開設了四條運煤通道并行作業。3號通道在高處,全靠人力背上去。留在印度的華人大多數都干技術活,平時這些賣苦力的都是印度人來做。
“能!我能保證!”眼前那個干瘦的印度人使勁的點著頭,“這一周我的隊伍又招收了8個人,絕對能完成。”
華倫是這一伙印度碼頭工人的頭,碼頭工人往往得抱團才能生存下去。華倫這一伙人是借著先鋒軍在碼頭洗牌,才以回國移民的身份在這里站住了腳。
二戰時他在仰光生活,學會了一點華語,才更容易和那些碼頭上的華人打交道,接到更多的活,他身邊抱團的隊伍規模也越來越大,短短兩年時間就已經可以接下一個通道的活了。
“不錯,華倫,繼續加油干。”馮如山也不要贊賞了他一句。
他在印度長大,身邊見多了各色的印度人。有的懶惰,也有人勤勞,不考慮其他外在情況,他還蠻欣賞這個勤快機靈的華倫,哪怕他是賤民出身。
“老板,我們也能用滑輪嗎?”見華倫笑瞇瞇地返回,等候多時的薩米特忙湊過去建議道。
他從吉大港來到加爾各答已經有一個月了,生活并不是像一開始想象的那樣美好,要想過得更好,他得盡快出人頭地,就像眼前的老板華倫一樣。
“滑輪?”印度語中滑輪并不和華倫同音,華倫倒是不用誤會,轉頭望了望譚江號上自帶的那些滑輪組,然后不耐煩道,“我們有足夠多的力氣,足夠多的人可以做事。”
干活的人多,上邊給的補貼多,抽成也多,才能賺到更多的錢。
薩米特沮喪地扛起煤簍,一步步的挪向那艘巨大的勝利輪。
他在吉大港也見過這樣的大船,雖然不是運煤船,但各種港口機械讓人的工作方便了很多。就算沒有那些塔吊和運輸帶,人們也會想辦法裝上滑輪。
華人勞力少,他們會想辦法怎么省力怎么來,就連碼頭上都修上了鐵軌。哪怕那里的運煤船只是一些千噸級的,也先由抓斗從那些千噸級運煤船上直接卸載大部分到火車車廂里,才由人工做最后的清掃和卸運。
前方快到船舷,海風吹來,卸煤揚起的煤粉從上方撲了他一臉。
“呸!”薩米特忍不住皺眉。
他晃了晃身子,重新穩住背簍后,又不覺想到了吉大港,那里的港口煤炭作業時,來往人員都是戴口罩的,雖然看上去有些悶熱,卻不會吃一嘴煤灰,還有手套和竹盔,據說有一整套勞動保護裝備。就連最后清掃倉底的背煤工人上下的跳板兩邊也有護欄,不像現在顫顫悠悠,一不小心就容易載到海里邊去。
他來到加爾各答的這些日子里,老是有些不習慣,不自覺的就拿先鋒軍控制下的吉大港來做個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