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景一睜眼,就見著了枕邊的美人,眼皮一跳,昨夜的記憶逐漸復蘇。
他昨夜倒也算不上醉酒,但在宮宴之上為了做戲,的確喝了不少。在宮中時繃著精神,言行舉止都沒半點差錯,可回府之后那酒的后勁上來,便不自覺地放松下來,再加上南云的確是個美人,酒色湊在一處,事態便失了控。
蕭元景將昨夜之事翻來覆去想了兩遭,眉頭微皺,心中涌上些說不出的情緒來。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就見一旁的南云像是覺察到什么似的,濃而細密的眼睫微微顫動,睜開了眼。
她剛睡醒,見著這陌生的地方,還有些懵。
等到看清身旁的蕭元景后,原本微瞇的杏眼霎時瞪圓了,仿佛受到什么莫大的驚嚇一樣,莫名讓人想起受驚的兔子。
蕭元景扯了扯嘴角,撐著坐了起來。
南云狼狽地下了床榻,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先倒抽了口涼氣。
太疼了。
昨夜她睡得姿勢不大對,不僅落了枕,還渾身酸疼,兩臂更像是灌了鉛似的。
她苦著臉,咬唇忍下了疼,原本好看的五官皺在了一處,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狼狽得很。
蕭元景坐在榻邊,隨意掩了掩衣襟,墨色的長發散在身后,一言不發地看著南云。
他是還沒想好要怎么料理此事,但這沉默落在南云眼中,就成了另一種意味,恍若催命符。
南云緊張地攥著衣袖,惴惴不安地看著他。
蕭元景有些頭疼。
一時半會兒,他還真沒想好該拿眼前這姑娘怎么辦。
雖說起初南云送上門來的,可他也并沒嫌棄發作,反而還頗為主動地回應了。醒酒湯是他讓人喂的,手是他拉的,床也是他讓人躺的……哦對,他還嫌棄過人太過木頭。
若是現在翻臉,將人給罰了,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其實若真要罰,南云也認了,畢竟她昨夜都做好了被趕出去的準備。可偏偏蕭元景什么都不說,這就讓她難免心慌,就像是頭上懸了把隨時可能落下來的利刃。
蕭元景與南云對視著,只見她那雙杏眼一點點紅了起來,看起來可憐巴巴的。他心莫名一軟,嘆了口氣:“你可真是……”
說起來,蕭元景自己都覺著奇怪。
以前那些上趕著貼上來的,都被他給利落地處置了,偏偏眼前這個有賊心沒賊膽、什么都不通的,倒讓他束手無策。
“算了,”蕭元景想不出個所以然,也懶得追究什么,“你先回去吧。”
南云如蒙大赦,立即長出了一口氣,恭恭敬敬地向蕭元景行了一禮,然后快步轉身離開了,像是生怕他會反悔一樣。
此時天色尚早,但因著蕭元景有早起的習慣,所以正院這邊的下人也得提前準備著。如今天剛亮,院中已經有灑掃的丫鬟,借著干活的間隙小聲議論著。
及至臥房的門打開,南云輕手輕腳地出來,院中丫鬟小廝們都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神情各異。
南云也沒工夫去管旁人怎么看,她隨手帶上了門,低著頭快步離開了這院子。
從正院到小廚房,她一路上也遇著兩三人,但卻是連招呼都沒打,只管低頭走路。昨夜之事實在是意料之外,大起大落,攪得她身心俱疲,只想快些回去緩緩。
回到小廚房時,眾人也已經起了,一見她回來,也都放下手頭的活看了過來。南云只當什么沒看見,向柳嬸告了假后,便自顧自地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