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他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似的,同南云道:“等過幾日西山圍獵,你隨我去。”
雖說皇上尚未正式發話,但他能斷定,這次西山圍獵一定會如期舉行,不會交由太子來管,而是由皇上親自主持。
南云還沒回過神來,就被這個消息給砸懵了。
西山圍獵她自然是知道的,皇上親自主持,為期五日,皇室之中但凡有名有姓的人都會過去。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太子,以及那位新任的太子妃——丹寧縣主徐知音。
南云并不想見著她。
這是種很微妙的感覺,知道有這么個人是一回事,真見著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王爺,”南云面露猶豫之色,“我……”
蕭元景漫不經心道:“怎么”
“我從未去過那樣隆重的場合,只怕會出差錯,”南云小聲道,“晚寧是宮中出來的人,我覺得,或許她更合適跟去伺候。”
“她自然是會去的,我又不會只帶一個人。屆時你只管留在行宮,又或是跟在我身邊便可,會出什么差錯”蕭元景偏過頭來看著南云,見她仍舊是滿臉猶豫,鳳眼微瞇,“我怎么覺著,你不單單是為了這個緣由呢”
南云自然不會傻到主動去提什么太子妃,可偏偏一時半會兒又尋不出旁的理由來。她指尖微動,在蕭元景手心輕輕地撓了下,看向他的目光也帶了些懇求的意味,寄希望于他能不要再深究,直接將此事給揭過去。
她并沒著意蓄指甲,力道也很輕,所以并不疼,像是被只軟軟的貓爪輕撓了一把似的。
蕭元景被她看得心下一軟,差點就脫口而出應允了她,好在還有些理智在,話到嘴邊時又咽了下去。他舔了舔齒列,意味不明地笑了聲:“若我不答應,你還能怎么求”
這話乍一聽像是好奇,但細品之后,卻是帶了些威脅的意味。
南云沒敢再做什么小動作,規規矩矩地收回了手,在身前交疊著:“王爺既然執意如此,那我也別無二話。只是若屆時真犯了什么錯,還請王爺提前寬恕了才好。”
蕭元景總覺得從她這話中聽出些賭氣的意味來,可偏偏人又低眉順眼乖巧得很,挑不出什么錯,索性也笑道:“成。”
南云道:“那就多謝王爺了。”
她雖應承了,但蕭元景還是有些微妙的不爽,又道:“你若是跟在我身邊,今后就免不了也見識這樣的場面,難道還要時時躲著不成”
南云心中覺得他這話說不通,畢竟自己不過是個尋常丫鬟,又不是什么側妃正妃,怎么就免不了了但眼見著蕭元景已經不悅,她也不敢再去認真辯駁什么,只低眉順眼道:“王爺說得是。”
蕭元景:“……”
他這個人一向敏銳得很,自然能看出南云是不是真心誠意的,被她噎得愣是沒再說上話來,原本緩解了些的頭疼仿佛又有復發的征兆。
有那么一瞬,他簡直想把人給趕了——去什么圍獵見什么世面回小廚房幫工去算了。
然而到底也沒這么做。
他木著臉,冷聲道:“頭疼。”
南云揣度不明白他的心意,但辦事總是妥帖的,隨即又替他按起穴道來。
然而還沒過片刻,就被蕭元景拉了一把,在榻邊躺了下來。
“別動,”蕭元景將她按在了懷中,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氣,權當是安神香,低聲道,“我困得很。”
他有擇床的毛病,昨夜在宮中輾轉反側,統共也就睡了半個多時辰。晌午又喝了不少酒,如今的確是犯困了,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南云聽出他話音中的不悅與困意來,沒再動彈,任由他抱著。
南云先前見過蕭元景這個模樣,氣來也來得莫名其妙,散也散得莫名其妙,原以為睡醒之后就該好了,但誰知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