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倒是乖巧聽話得很,晚寧又被噎住了,她是想要尋釁的,但南云就像是沒察覺,又或是沒脾氣一樣,就像是一圈打進了棉花里,無力得很。
晚寧早就察覺到這一點,但她行事作風如此,總是不自覺地重蹈覆轍,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想了想,她決定換個法子,又狀似不經意地問道:“說起來,你可見過丹寧縣主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妃。”
南云疊衣裳的動作一頓,若無其事道:“自然是沒見過的。”
“丹寧縣主是伯恩侯的嫡孫女,得太后娘娘喜愛,少時常住在宮中。”晚寧像是生怕她不知道一樣,很是熱心地講著,“她出身高貴,生得好看,又聰明伶俐的。當年我在昭陽殿伺候,賢妃娘娘很是喜歡縣主,時常會送她衣裳首飾等物。”
南云一聽她這話音就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微微一笑,并不肯再接話。
晚寧見她沉默,只當是自己終于踩著了她的痛楚,掩唇笑道:“若細看起來,你與她的相貌還有三分相似呢,雖說少了些貴氣,但也算是能沾點光。”
這話中的惡意幾乎算是不加掩飾了,南云將蕭元景的衣裳疊好,放進了柜中,仍舊沒理會她。
畢竟這事原也沒什么辯駁的必要,若真是爭執著吵起來,誰也討不了好去。
南云不肯搭話,晚寧便成了個演獨角戲的,頗有幾分滑稽,但她自己卻并不覺著,反而愈發洋洋得意起來,為自己終于報復到南云而覺得高興。
得意起來就難免會忘形,晚寧也不收拾東西了,抱臂倚在柜旁,同南云講著些宮中的事情,拿來炫耀。
當年她在賢妃身邊伺候時,也是個妥帖的人,不然當初也不會被賢妃指到寧王府來。但府中清閑日子讓她再沒了舊日在宮中時的如履薄冰,不過三四年功夫,就如同變了個人似的。
南云仍舊沉默不語,收拾完東西后,抬頭看了晚寧一眼,將她這模樣連著“居安思危”四個字一道存進了心中,權當是個用來自醒的前車之鑒。
“你方才還說著到了這行宮,說話做事前都得再三思量,”臨出門前,南云回過頭來向她問道,“你就是這么謹言慎行的嗎”
晚寧先是一愣,隨即又像是嚇白了臉。
南云則是有些莫名其妙,她這話雖有些過,但晚寧怎么也不該是這么個反應才對。及至回頭見著一手挑著珠簾,好整以暇站在那里的蕭元景,才算是領悟過來。
看他這模樣,只怕不是剛來,而是聽了會兒壁角的。
只是不知他是從哪兒聽起的,是只聽了晚寧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在宮中的見聞還是再早一些,連著丹寧縣主那段也一并聽進去了
晚寧方才還在頤指氣使地教導南云,讓她留意自己的言行,卻不料一轉頭的功夫,竟然是自己先出了事。蕭元景尚未發話,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可她卻已經有些喘不上氣來,嚇得臉色蒼白。
眾人都說蕭元景性情好,晚寧也是這么認為的,這些年來她隨意撤換正院的丫鬟,蕭元景都沒過問過半句,她也不再像最初那般小心翼翼,一日日地養成了如今的脾氣。
可在宮中多年養成的直覺告訴她,今日之事只怕不會再像先前那樣輕輕揭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