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因著前車之鑒,蕭元景這次總算是又走得慢下來了,讓她不必急急忙忙地趕著,南云輕輕地松了口氣。
橫豎先過了眼前這一關,至于晚些時候是要怎么算賬……那就另說。
說來也巧,蕭元景帶著她繞出這假山石后,南云卻瞥見徐知音向這邊過來。與先前那排場不同,她這次竟只帶了個貼身宮女。
蕭元景也不知是沒看見,還是懶得理會,直接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三殿下,”徐知音出聲叫住了他,而后快步上前來,“我有話想同你說。”
蕭元景站定了,南云則是隨著止住了腳步,猶豫著要不要避開來。但蕭元景沒發話,她也不敢擅動,只能抱著那還在裝死的兔子,一并“裝死”。
徐知音身邊那宮女卻是很知情識趣,在遠處站定了,并沒跟過來。
“這是你昨晚落下的玉佩。”徐知音走近了,伸出手來,掌心正是昨日南云遍尋不著的那塊青玉。可她卻并沒有直接還蕭元景的意思,而是又道,“我有幾句話,想單獨同你說。”
蕭元景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看了片刻,回過頭去同南云道:“你且去那邊等著。別亂跑,仔細再迷了路,我可不會管了。”
南云對此求之不得,如蒙大赦地抱著那兔子走了,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聽到三兩句交談。
“我知道你怨我,”徐知音這話中仿佛還含了無盡的委屈,她頓了頓,又說道,“可這事非我所愿,我也實在是迫不得已。”
南云一聽這話,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我并沒有怨你……”
相較之下,蕭元景的聲音就顯得很是平靜了,走得遠了,剩下的便也聽不見了。南云垂下眼,摸了摸那兔子軟軟的皮毛,又摸了摸它那長耳朵。
“我并沒有怨你,也不在乎你究竟嫁給了何人,至于那是否為你所愿,又是否迫不得已,就更與我無關了。”蕭元景平靜地說道,“我不知道你還想同我說什么,但我能說的,也只有那么幾句。”
跟徐知音的失態比起來,他仍舊是平日里那副漫不經心的調子,只是多少還帶了些不耐煩。
這幾句話誅心得很,徐知音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幾乎都要落下淚來了。
可蕭元景卻并沒什么憐香惜玉的心情,他統共就那么點耐性,方才全給了南云,如今再沒什么好脾氣給徐知音。他撣了撣衣袖,伸出手:“勞煩將玉佩還我,我還有旁的事。”
徐知音面色如紙,可卻仍舊不肯將那青玉交給蕭元景,而是又道:“景哥哥,我……”
這是少時的稱呼,她那時養在太后身旁,與幾位皇子、公主的關系都不錯,彼此間也都是以名相稱的。但后來年歲大了,便再沒叫過。畢竟男女、尊卑皆有別,的確不合適。
她如今再叫,原是想要勾起蕭元景的惻隱之心,可卻不料適得其反。
蕭元景撩起眼皮,臉上的不耐煩之意已經毫不掩飾,他冷冷地打斷了徐知音:“太子妃,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太子妃這三個字,就像是把利劍似的,狠狠地釘在了徐知音心上。
“你自小也是跟著太傅念書的,瓜田李下的道理總不用我來提醒,”蕭元景收回了手,平靜地看著她,“你若不想將玉佩還我,那就只管留著吧,若真讓人見著了,遭殃的總不會是我……東宮的日子,不好過吧。”
這話可謂是正中要害,徐知音幾乎有些喘不上氣來。
東宮的日子的確不好過,那么多側妃侍妾,背地里都虎視眈眈地盯著,想要挑個出她的錯處來。
當初太子透露出提親的意思時,徐知音錯愕不已,可后來卻被長輩給勸了。
家中的長輩同她說,寧王只不過是個閑散王爺,又素來與太子有嫌隙,若是嫁過去,將來的日子不知道會如何。可若是嫁入東宮為太子妃,他日太子登基,那她那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