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這種地界,就算是富貴人家有什么要緊事,想求佛祖保佑庇護,也就捐個幾十兩銀子。而且還要事先同寺中知會好,請大師們幫著念念經。
像這樣什么都不說,連名姓都不要記,直接扔了上百兩銀票進去的,還是頭一個。
“天色不好,借了貴寺一把傘,”蕭元景瞥了眼南云,慢條斯理道,“再者,給自己求個平安順遂。”
南云:“……”
蕭元景雖沒明說什么,可方才那欲蓋彌彰的一眼,還是讓她覺著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算是發現了,蕭元景這個人平素里是真沒什么王爺的架子,還頗小氣,若是記著了什么事情,尋著機會就要拿出來翻曬翻曬的。
但這事兒又的確是她理虧在先,所以只能哭笑不得地聽著。
事實證明,這傘借得還是很有必要的,兩人同行下山,才走了沒多久,天際便開始隱約傳來了陣陣雷聲,間或還有電閃。
南云被嚇得一激靈,下意識地抱緊了那油紙傘。
她倒并不是怕下雨天的雷聲,只是這電閃來得太過突然,故而有些措手不及。
相較而言,下山是不費什么力氣的,所以蕭元景也并沒再去牽著南云。但見她似是受了驚,便還是輕輕地勾了她的手過來,握在了掌心。
蕭元景的手很好看,南云為他研墨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雙手修長,骨節分明,握筆的時候看起來賞心悅目的。看起來并不像是舞刀弄槍的手,但只有接觸之后,才會發現他的手很穩,力氣也很大,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
莫名讓人覺出幾分安全感來。
南云雖并不害怕,但卻并沒拂開,由蕭元景牽著自己的手,并肩下山。
及至過了茶肆,走到半山腰時,醞釀許久的雨到底還是落了下來。
這種時節的雨水總是來勢洶洶,不多時,豆大的雨點便毫不留情地砸了下來。南云急急忙忙地撐開了傘,高高舉著,為蕭元景遮雨。
她的身量在女子中并不算矮,可到了蕭元景面前,就很不夠看了,所以這撐傘的動作便顯得格外勉強。
再加上這段山路崎嶇,走起來艱難了許多。
沒走兩步,蕭元景便嘆了口氣,從她手中拿過了紙傘,而后道:“湊近些。”
這油紙傘一個人撐綽綽有余,可兩個人就不大足了,若是想都遮起來,就必須得緊緊地貼著才行。南云平素里或許會有所顧慮,但如今卻是沒半句廢話的,當即就依著蕭元景的意思,湊得近了些。
饒是如此,她另一側的肩上卻還是難免淋了雨。
蕭元景見著后,索性抬手攬上了她的肩,將她向自己帶得更近了些。
這么一來,南云便相當于是躲在了他懷中,被遮得嚴嚴實實,鼻端霎時盈了他慣用的那股檀香的味道。不知不覺的,她耳垂微微泛起紅來。
隨著雨勢漸大,山風也呼呼作響,但蕭元景的手卻仍舊很穩,略調了調傘的朝向,若無其事地向前走著。
風雨交加,若是孤身一人在這山間,想必是會胡思亂想的。可如今有蕭元景在,南云也顧不得想什么,仿佛滿心都被那檀香給塞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