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梅梅轉身撇了撇嘴,里正家的孫子鬼得很呢,就會在大人面前裝乖,其實蔫壞蔫壞的。
在赤霞村這一輩兒的同齡孩子里,就他不愿意服從阮梅梅的指揮,用蟲子和草蛇嚇他都沒用,還經常攛掇著其他人反抗她。
上個月,兩人斗得兇,彼此下絆子,連累得半個村子的娃都被家里面揍了,各自的小弟跟班都是哭哭啼啼的,算是堪堪打了個平手。
偃旗息鼓后的這兩天,阮梅梅忙著和她爹學習殺豬剔肉剁骨頭這項家傳絕學,李大寶兒則安靜下來,接著專心讀書,兩人頗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娘,里正的孫子再知禮有什么用,將來他也不能給你養老送終,你還是多夸夸我吧,說不定我一高興,就給您招個知禮的上門女婿呢。”
“嘿,臭丫頭,這話也能瞎嚷嚷,知不知羞,啊”
“哎呀,娘你別掐我,我不說實話了還不曾嗎”
娘倆兒一邊抬著杠聊著天,一邊手腳麻利地把早飯準備好了,阮梅梅她爹也干完了院子里的活兒,推門進屋洗臉。
看見自家閨女小小的一個人兒,輕輕松松地抱起飯桶和一堆碗碟,高興地咧了咧嘴。
“還是我閨女能干,這力氣夠大,再過幾年,爹就把殺豬的手段全都傳給你,也算是咱阮家的家傳本領了,不能斷在爹這一輩兒上。”
阮梅梅是屠戶阮家的獨女,她娘生她的時候傷了身子,不能再生娃了,他爹又不是絕情的人,難過了兩年,發現大閨女身體倍兒棒,力氣還比同齡的孩子大,干脆就把她當兒子養了,反正村子里,能干活兒的閨女一直受歡迎。
一家三口熱熱鬧鬧地吃完早飯,然后,阮梅梅在親娘不贊成的目光里,樂顛顛地跟著她爹去看殺豬了。
不知為啥,阮梅梅從記事起,就覺得嫁人不是啥特別好的事情,特別是最近這兩年,她更覺得繡花打扮不如揮舞殺豬刀有用,每次看她爹干活,她就有一種踏實的感覺,覺得學會老阮家的看家本領,比啥都強。
相夫教子以夫為天阮梅梅的腦子里天生沒這根弦兒,憑啥呀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沒她聰明能干有力氣,還想讓她伺候,想得美哩
這天,阮梅梅到里正家,替她爹跑腿送東西。
離開的時候,正碰到里正家的孫子,比她大三歲的病秧子李大寶兒,兩人相看兩厭地互瞪了一眼,就擦身而過。
不過,當阮梅梅的余光瞥見這人手里的東西的時候,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喂,李大寶兒,你手里的東西,是小胖子送給妞妞的吧,怎么在你這里”
“別人硬要塞給我的,我有什么辦法。”
本名季嚴凌,現在隱姓埋名的李大寶兒神色懨懨地哼了一句,順手把包裹著糖果的手帕扔到阮梅梅的懷里
“你拿去還給小胖子或是妞妞吧,我不愛吃糖,也不想占這個便宜。”
糖果在赤霞村可是個精貴東西,小胖子這包糖是他爹出遠門帶回來的,一直沒舍得吃。
躊躇了好幾天,他才決定把糖送給村子里最白嫩的小伙伴妞妞的,不曾想,小胖子前腳剛送出去,后腳,妞妞就把禮物轉送給了李大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