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人給手下打了個手勢,一行人小心謹慎的進到了院子里。
夜已深,杭州城陷入了沉睡,黑衣人兵分兩路,一小部分頗有經驗的摸進主屋,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掉屋主,另一隊則是分散至房子的各個角,仔細的搜尋著戚少商的下落。
這間宅子不算很大,更別說那人還受了重傷,已經不可能運功離開。
領頭人陰狠一笑,這時,他身側的一名手下卻突然神色驚慌的看向了某個方向。
“那,那是什么?!”
翠綠的嫩芽從平坦的青石小路上破出,不過片刻,方還干干凈凈的院墻一角便長出了蒼天大樹,瑩白的月光灑在每一片舒展的綠葉上,粗壯的樹干周圍亦飛舞著點點熒光。
殺手們怔愣片刻,有的還忍不住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可惜,臉是被打疼了,但眼前的奇景依舊鮮明。
“我們不會是陷入了幻陣中吧?”
江湖武林人才輩出,也不乏那些在奇門遁甲方面有著獨特天賦之人,只是,能讓他們這樣無知無覺的陷進去,想來實力也是非常驚人的。
這樣一位陣法大拿,若是想保下戚少商的話……
領頭人的臉色較方才又難看了幾分。
那個戚少商還真是得上天眷顧啊,幾經生死都能化險為夷,每到窮途末路也總會蹦出人來幫他,著實可恨!
領頭人半天不說話,剩下的殺手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也不知該怎么辦了,這時,不遠處佇立著的那棵蒼天大樹忽然有了變化。
棕色的樹干中央慢慢浮現出奇怪的金色紋路,那些紋路順著樹干往上蔓延,紋路途徑之處,原本翠綠的樹葉也開始發出奇異的藍光,待到所有的樹葉都變成冰涼的藍色后,粗壯的樹干上迅速出現了一大排字。
詭異的是,那棵樹距離黑衣人還有很明顯的一段距離,樹干上浮現的文字也很小,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能清楚地看見那上面的內容,仿佛那些字并不是刻在樹上的,而是直接刻進了他們的心。
【陳元虎,年三十又一,淮陰人士,于三十五歲那年死于仇人遺孤刀下。】
【李寬,年二十,漠河人士,于二十二歲那年死于任務途中。】
【何亮,年十七,何家村出身,于二十七歲那年死于同伴背叛之下。】
樹上的字一共有十三行,而他們這幫殺手,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人。
看清楚上邊寫的內容后,眾人神色不一,他們俱都穿著夜行衣,用黑布蒙住了自己的半邊臉,只是,已經有好幾個人控制不住眼里涌現出的恐慌了。
他們這種人,大多早早跟家里脫離了關系,更別說有的人已經是父母雙亡了,殺手不需要有過去,盡管他們都清楚自己曾經是怎樣的人。
除去最后無從得知的死因,前面的信息都是準確無誤的。
名字,年齡,家鄉,這些看似簡單的字眼,對于殺手們來說都是足以要命的東西,也是他們會拼命去隱藏的東西。
在這樣的一個江湖里,名字可以是假的,臉可以是假的,身份可以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是虛假的,所以當這些假的東西突然變得真實無比時,也就意味著他們要大難臨頭了。
院子里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中,就連呼吸聲都開始變得清晰可聞。
領頭人喘了一口粗氣,伸手拭去額角不斷冒出的冷汗,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手下,所有人幾乎都是同樣的表情。
恐懼,驚疑,以及……深深的忌憚。
樹上的那些字消失的很快,但已經足夠他們看清,記下。
樹木恢復了一開始的模樣,片片綠葉隨風剝落,在他們面前延展出了一條向外的道路。
還算溫和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