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慢慢站起身,踩著碎落的花瓣回到了房內,燭火搖曳,黑漆漆的影子映在慘白的墻壁上,更添幾分詭譎蕭瑟之感。
“殿下不該就這么放他離開,大月國師可以成為我們很好的助力。”一襲黑衣,渾身上下只露出一雙渾濁眼睛的男人這樣說道,“當初殿下將他從拍賣樓帶回來,不就是為了今日嗎?”
越朝的情報網遠比越無瑕一開始以為的還要縝密、強大,當初得知那位少年的真實身份時,她確實感到了驚訝。
誰能想到呢,一個自小父不明,跟著母親吃苦受累遭盡旁人奚落白眼的可憐少年,居然會是大月王朝最強國師的直系后裔。
大月王族都未能探查到的消息,他們得到了,正因如此,越無暇手中便又多了一把可供使用的利器。
足夠鋒利,于她而言也足夠安全。
安和公主抬起手從桌前的茶壺里倒出一杯熱茶,繚繚白霧騰空而起,遮住了她的臉,也模糊了她的大部分神情。
無暇,阿里。
越無暇,拉蘇爾。
她對他,沒有幫助,沒有呵護,更不存在什么所謂的溫情與關懷,有的只是利用和欺騙。
“你說得對。”她不咸不淡的附和著對方的話,又問,“越朝的使團還有幾日抵達貴霜城?”
“精英早已在三日前歸位,至于剩下的使團人員,不會超過五日。”
越無瑕輕輕嗯了一聲,將手中的茶杯哐當一下放回了桌上,“足夠了。”
……
眼前的天地似乎被包裹在一片閃爍的光膜里,斑斕絢麗又忽遠忽近的波光共同營造出一場不真實的幻夢,光與影的界限混淆不清,面前的一切似真似幻,意識昏昏沉沉的,能感知到外界,卻又像是隔著一層什么。
快了,快了,只要再堅持一下。
望舒咬牙忍受著腦中的刺痛,在意識攻擊緩緩減弱的片刻陡然睜開了雙眼。
“望舒,你醒了。”
明顯帶著驚喜意味的聲音出現在她耳邊,望舒皺著眉適應了一會兒周圍的環境,然后慢慢坐起身來。就在她試圖起身的那一刻,后背處便輕柔的覆上來一雙手,拓跋宏小心翼翼的扶起她,眼里帶著真切的關懷。
“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望舒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忽而笑了,“大王子。”
“是我。”
“看來這次,的確是我贏了。”女孩神色蒼白,衣著單薄的靠在床邊,語氣雖然平淡,卻帶著股說一不二的自信強勢,她的眼神依舊清澈,像是水洗過的天空,拓跋宏可以清楚的從她的眼睛里看見自己的倒影。
“我想見一見王上。”望舒說。
拓跋宏有意想讓她多休息一會兒,可一瞧見對方的神情,只得把所有拒絕的話語默默吞下去,巧的是,拓拔彥也聽說了望舒蘇醒的消息,派了宮人過來接她去安和殿。
拓跋宏自然不會讓望舒獨自前往,二人在侍從的帶領下一路走至安和殿外,進門前,望舒抬頭看了看那塊牌匾的名字,神色略有些變化。
拓拔彥這次倒沒有捧著書卷坐在案臺上,而是背手站在正中央,一心等著他們到來,這么多年過去了,時間早已在拓拔彥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可望舒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還是不免有些恍惚,畢竟,這是拓跋舞真心尊重也深深敬愛著的兄長。
“望舒姑娘。”
“王上。”她禮數周到的欠了欠身。
“姑娘醒了就好。”拓拔彥的眼里含著淡淡的笑意,看起來確實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望舒抿了抿唇,輕聲道,“我既然醒了,國師大人的情況想必不會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