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千年,保命手段多得讓人眼花繚亂,唯一的致命點,就是那顆讓他還像是人類一樣生存的心臟。
可就是因為那是他唯一致命點,想要靠近就格外的艱難。
除非,能夠讓他確信,眼前的人沒有一點點威脅,不會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
褚清韻才會以身犯險,任由那柄金剪插入自己的心臟。
金剪都插入心臟了,在蕭臨的眼中,褚清韻就是注定要魂飛魄散的存在。
這個意識出現在腦中,難免給他帶來剎那的懈怠。
她便抓住這個剎那,斷了他的生機。
想起那一刻蕭臨不可置信的眼神,褚清韻只覺身心舒暢,比夏日喝冰飲都要痛快。
笑聲帶動著胸口處還插著的金剪也淺淺震動,她低頭,手放在剪刀柄上,掌心像是被火舔了一下,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褚清韻全當沒聽見,也感受不到疼痛,握緊,用力,胸口處的剪刀就被用力拔出。
金剪被隨意地扔在了地上。
沒了金剪,胸口處被它扎傷的位置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大洞,無數鬼氣從這個洞中往外逃竄。
鬼氣是厲鬼存在的根本。
褚清韻身體里的鬼氣一點點散去,身體支撐不住,跟著往地上摔下,癱軟昏迷,意識也在跟著渙散模糊。
凝實的魂體變得透明,像是一陣風吹來,她就會跟著一同散去了。
“清韻!”
沙啞凄厲的喊聲從玄朔喉嚨里爆發,踉蹌的腳步拖著搖搖欲墜的人一步步靠近褚清韻。
她此刻模樣極為嚇人,蒼白,脆弱,像是冬末的最后一片凝冰。
待到日光出現,就會變成一滴露珠,融入土地當中。
玄朔走到她身邊時,甚至不敢去觸碰她。
“咳咳咳,我沒事。”
褚清韻撐著地抬起身體,嘴角勉強露出一抹笑,輕聲安慰著他。
玄朔很難相信她的話,可也不敢去想更為難受的畫面,跟著點頭:
“嗯,我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他嘴里說著相信的話,臉卻繃得極緊,手一刻不停地檢查她身上的傷。
這一夜發生了太多沒有預料到的事情,其實,玄朔的心中是有很多話想要問她的:
比如,她是什么時候恢復記憶的?
又比如,她決定向蕭臨復仇,那么,之前同意的離開小鎮后分別,是不是也在她的計劃當中?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蕭臨拿著剪刀朝著她刺過去時,自己看到的她主動轉身迎上去,到底是自己看錯,還是......確有其事?
如果是真的在她的計劃當中,她究竟有沒有顧慮過她自己的安全?連魂飛魄散都不在乎了嗎?
不顧慮自己的生死,是不是也從未將他放在她的未來當中。
太多讓人惶恐的念頭在腦中上躥下跳,擾得玄朔的神經一直緊繃著無法放松。
但,此時此刻,沒有什么比她的身體更重要。
只要她還在自己身邊,他可以什么都不問,將那些不能深想的事情都藏在記憶深處不去翻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