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橘黃色的燈光下,殷琇語靠在床邊,用針線縫著一件外衫上的破洞。
仔細看的話,還能發現,這件衣衫比她的身形要寬闊,顏色也與她平日的衣著不同,明顯是男子的衣衫。
不是自己的衣裳,殷琇語縫補時也依然十分細致認真,縫補好后還對著燈光端詳許久,確認沒有問題后將它認真地折疊好。
“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早出晚歸的,身上衣衫都刮出了洞。還那么粗心,不是我發現,就要穿著這么一身衣服被人笑話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是埋怨的。
可埋怨中,又帶了些只有女子才知道的對親近之人才有的嗔意。
“阿魚,阿魚。”
殷琇語心里想著繆離,一時恍惚,竟然發現自己真的聽到了他的聲音。
她有些好笑地搖頭,起身將衣衫放好,又聽到了幾聲呼喚自己的聲音。
她掐了掐自己,不是做夢,那聲音就不是自己聽錯。
繆離真的在外面。
但......聲音來源怎么會是窗戶的方向。
睡覺的時間,他不在房間去外面做什么?
殷琇語覺得奇怪,還是加快了腳步走到窗邊。
窗戶打開的一瞬間,滿目的山茶花闖進視線。
它們大朵大朵地綻放,花瓣層層疊疊,大片大片的純白簇擁在一起,在夜色下,像是鋪出的一片明亮耀眼的星河。
“好美!”
殷琇語眼中盡是驚艷,眼睛都無法從上面拔開。
這樣的場景,美得像是一場幻境。
她還有些恍惚,手情不自禁地上前觸碰,碰到柔軟的花瓣,才驚奇地發現手上的觸感無比真實。
是真的!
殷琇語才回過神,想起自己最開始是聽到繆離的聲音走到窗邊的。
她試探性地開口,“繆離?”
“是我。”
一張與花海相比絲毫不遜色的面孔自花植旁出現。
繆離是與山茶花一同出現的,不過是當時他將花植抱在身前,遮擋了臉。
殷琇語注意力又被喜歡許久的山茶花奪走,才沒有注意到過他。
現在他將山茶花挪開,她就不可能再忽略他的存在。
繆離將山茶花盆栽放在窗臺上,期待地看向她:
“阿魚,這花我想送給你,你喜不喜歡?”
喜不喜歡?
怎么可能不喜歡呢。
幼時的那場驚艷在此刻被人捧在眼前,圓了她一場幻夢,怎么會不喜歡不開心。
若是說夜色中的星空是屬于天空的風景,那么,此刻,這一盆盛放的山茶花,就是被人用盡心思為她打造的星河。
它不屬于難以觸及的天空,獨獨屬于她一個人。
殷琇語心中像是翻起萬丈波濤,說不清幾分甜幾分感動,眸中閃出幾點晶瑩:
“你...找來這盆花很不容易吧?”
她本想問他是怎么找來這盆花的,想問不是山茶花盛開的季節,怎么讓它的形態保持得這樣鮮活,還想問他是從什么開始準備的......
話到了口中,都變成了對繆離的關心問詢。
那樣艱難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花費了多少心力。
繆離伸手想要揉揉她的頭,看到手中抱花盆時沾上的泥土,又將手收了回來,眼尾上揚,
“你喜歡,便不用管什么容不容易的。只要你喜歡,只要你想要。”
像是夸張的大話,從他的口中吐出時,殷琇語卻莫名覺得他真會照著說的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