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帳是記在知縣府上的,魏時原本以為父親和母親會對此表示不滿。
但沒成想,這兩個人壓根兒就無視了這件事兒。
不過到時候結賬肯定是父親的事兒,便是為了落個清靜,父親也是愿意自個掏這份銀子的。
魏時到燕縣的第二日,便去拜訪先生了,除了年禮之外,還帶了自己抄寫的一套四書五經。
上面很多的地方都做了標識,有他自己的理解,也有聽大伯和其他的先生講課講到的見解。
想來,比起年禮,何先生應當更喜歡這份禮物。
魏時不是自己一個人去的,而是約了好友黃學林一塊兒。
兩個人書信來往一直都很頻繁,所以對彼此的近況也都知之甚詳。
黃學林考了兩次才考中童生,自覺在讀書上沒有多少天分,又管不住自個兒,索性連秀才也不考了,直接回家繼承家業。
說起來這人在做生意上,還真有點天分,在黃父手把手的教導下,已經把酒樓的攤子全都接過來了,而且做的是有模有樣。
“你說我去府城開家酒樓怎么樣?燕縣就這么大點兒地方,生意能做多大,你都要去京城了,我也不能總困在這燕縣。”
黃學林早就已經有這個想法了,從他曾祖父起就是在燕縣開酒樓的,都這么多年了,酒樓雖然已經做到了燕縣最好,可規模撐死也就這么大了。
他才十多歲,總不能就守著這點家業過日子,還是得拼,還是得干。
燕縣的府城可不是柳州城,魏時沒去過,了解也不多,關鍵是他對做生意也無甚了解,根本就沒法出主意。
“這事兒你還是跟黃伯父好好商量商量,我壓根兒就不懂生意怎么做,府城那邊我也沒幾個認識的人,想給你助益也給不了,你還是找懂行的問問。”
他在做生意上就是個外行,可是不敢拿主意。
“我爹說都隨我,他在燕縣給我守著家業,讓我出去闖蕩闖蕩,他還說讓我問問你的意見呢。”
他當時就說,他爹這主意不靠譜,魏時書讀得好,去過的地方也多,長得好,人品好,是個做夫君的好人選,但跟做生意沒半文錢關系。
“伯父讓問的。”魏時思忖道,“你要是去柳州城,我還能托大伯和堂兄關照幾分,不用擔心被地頭蛇欺壓,但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那我就伸不上手了。”
想想也知道,開酒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更何況還是從小地方到大地方發展,黃伯父要守著在燕縣的家業,就意味著黃學林不可能帶著很多的人和錢財,去開拓新的生意。
想想他都覺得不容易,還是讀書好,只要肯用功就差不了,不像做生意,太多的不可預知,而且無處著手。
做生意的臉皮都厚,更何況這還是他的至交好友,黃學林沒半點不好意思,當然心里頭還是感激的。
“那我回去再跟父親商量商量,看看到底是去哪兒開酒樓好,到時候定下來才通知你。”
“成啊,最好這幾天就定下來,你也知道我在燕縣呆不了幾天就得回柳州城,距離出發去京城也沒多長時間了”
何秀才知道得意弟子今日要過來拜訪,所以連課都給停了,學生們放假一天,他就在家里頭等著。
一別多年未見,何秀才倒還是老樣子,不過他的這個學生變化卻相當大。
個頭就不用說了,關鍵是整個人的感覺,也跟之前很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是一塊璞玉,那現在已經開始初現風華了。
他做了這么多年的先生,教了這么多的學生,魏時絕對是其中最為出色的。
想到這兒,何秀才免不了有些臉紅,這么多年他雖然在教書,但是也沒放棄過參加鄉試,只不過一次都未中罷了。
反倒是他這個學生,年紀輕輕就已經中了舉,而且還是頭名解元。
這說明在學問上,他這個學生已經遠勝于他了。
雖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可他們師徒二人這勝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主要是年歲上的差距太大了。
何秀才對此是又驕傲,又有些羞愧。
也難怪魏時能夠中舉,這么多的學生里頭,他就沒見過哪個人比魏時更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