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貌并不出色的魏蓉,自個兒心里頭也清楚,她的脾氣并不能算是好的,焦躁易怒,跟母親很是相像。
這也難怪,她畢竟是母親的女兒,也是母親一手養大的,在小弟沒有出生之前,母親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了。
可即便是這樣,在還沒有懂事的年紀里,她也很是嫉恨魏時,無數次的在心里頭假設,倘若她是個男孩就好了。
如果她是個男孩子的話,府里頭又哪還有白姨娘什么事兒,這個生了父親長子的女人,最初的時候不過是母親院子里的使喚丫頭而已,要多卑賤就有多卑賤。
這種人生出來的兒子,按理來說也應該上不得臺面才對,可就因為她不是男兒,母親沒有兒子,只能把白姨娘所出的庶子當做嫡子教養。
她十五歲那年,母親終于生下了小弟,至于魏時,也被打回了原形,從府里頭名正言順的大少爺,成了小可憐。
果然偷來的東西總歸是不那么長久的。
只可惜小弟的出生,不光意味著魏時的好日子到了頭,連同她的好日子也一塊兒到了頭。
母親盼了多年的兒子終于到了,不光是把庶長子給踢到一邊去了,她這個嫡長女仿佛也被拋之腦后。
這一點從嫁妝上就能夠看得出來,她沒想到自己的嫁妝居然就只有……這么點兒。
全部都是從公中拿的,母親并未私底下貼補,可跟母親的私庫比起來,公中的庫房內才多少東西。
母親大概是想給魏時添堵,也故意惡心惡心白姨娘,所以才會安排只有十一歲的魏時給她送嫁,那個時候魏時好像還忙著要去參加縣試。
即便是看不上魏時的出身,也不得不承認兩點,其一便是魏時面容的俊秀,其二則是這個人的上進了,明明在府里頭,爹娘都沒怎么嚴加管教過,按理來說,這即便不是個紈绔子,也不該這么勤奮才對,比話本子里的窮書生都要認真。
如果說,在二十歲以前,她都極其討厭魏時的這份認真,討厭魏時在科舉上一帆風順,討厭他娶了劉唐將軍的女兒,拜了正三品戶部右侍郎為師……
誰讓這不是她嫡親的弟弟呢,庶出之子,生來就卑賤,生來就與她立場相對。
如果不是夫君一直在勸她,可能在魏時還在柳州城的時候,她們早就已經在眾人面前撕開臉皮了,就跟在燕縣的時候一樣。
只不過出嫁從夫,她因著夫君,在魏時面前也克制了自個兒的情緒。
再后來,自從魏時離開了柳州城,去了京城以后,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庶出的弟弟。
祖母去世了,大伯一家都離開了柳州城,大伯也不再是這柳州城的父母官了,更不再是她公公的頂頭上司。
不過孫家并沒有人敢怠慢她,大伯還能夠被起復,并非是要守半輩子的孝,魏時在孫家人看來那是有遠大前程的,遠大到已經超過了大伯在孫家人心里頭的分量。
夫君不止一次的讓她寫信給魏時,說什么要聯絡聯絡姐弟之間的感情。
她們姐弟之間有個狗屁的感情,能說得出來的全都是恩怨。
她知道夫君也是給魏時寫了信的,只不過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感情并沒有因為幾封信件就變得熱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