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清焰僅剩的那套房子是一棟90平的普通公寓,不大,但坐落在后海附近,地段好,在普通人看來已是天價了。
這地方是他母親買的,非要寫上他的名字。或許,她心中一直縈繞著不安全感,甚至早就預見到這一天。
樓大元和許佳輝是一對怨侶,但在最初,他們也相愛過。
許佳輝為人保守,婚前不愿意同男友發生關系,直到有一次樓大元實在忍不住,強迫了她。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迎接她的卻是一場求婚。原來昨晚事發后,樓大元愧疚不已,連夜向雙方父母道歉,希望能馬上結婚。而她的父母,竟然同意了。
許佳輝沒有答應求婚,她報警了。但因為沒留樣本,兩人是情侶關系,長輩又表示諒解,檢方認為證據不足,不構成強j,不予起訴。
樓大元還以為她只是發發小脾氣,低聲下氣地哄著。就這樣鬧了兩個月,她檢查出懷孕,兩家人都很高興,認為再也沒有理由鬧下去了。
許佳輝確實不鬧了,她答應父母的要求,嫁給樓大元,然后休學一年,生下樓清焰。
時至今日,外公外婆早已去世,無從過問他們當年的想法。或者在他們看來,男方一時沖動,事后真誠悔過、立即求婚,算是情有可原。但他們能原諒,許佳輝不能。在別人看來情有可原的事,在當事人,真真切切留下了一輩子的陰影。
出月子后不久,她在一家權威的精神科醫院,拿到了tsd診斷證明。
并且憑借這份證明,再次報警。
這一回,她的目的不是起訴。她想透了,樓大元家里有錢,也有能力,創辦的元輝公司蒸蒸日上。讓他坐幾年牢,什么都改變不了,還會連累樓清焰的人生。
最重要的是,tsd只能證明她不是“半推半就”,無法證明實施強奸的人就是樓大元。萬一她的父母替樓大元做證人這是很有可能的,即使發起公訴,照樣有可能判不了。
所以,她報了警,希望公安介入調解,但不要立案。面對牢獄之災的威脅,樓大元震怒,卻只好遵從她的要求,簽了一份協議。
這份協議,就是讓他后來隱忍二十多年的原因。
協議書涉及三件事。第一,規定樓大元應以xx形式投資許佳輝的科研事業;第二,樓清焰是樓大元全部財產的唯一繼承人;第三,元輝的經營權一并留給樓清焰,而不是只有股份。也就是說,樓大元必須在還沒死的時候,就把權利移交給兒子。
這件事在親戚鄰里間傳開,樓大元母親受不了別人指指點點,過馬路時神情恍惚,車禍身亡。他父親氣得腦溢血,落下病根,沒活過六十歲。
許佳輝則瀟灑多了,憑借協議書里規定的投資,科研事業順風順水,成為最年輕的院士。但因為tsd,她再也沒辦法找其他男人,把自己短暫的一生,全部獻給了生物學。
她去世后,協議書到了兒子手中。樓清焰卻認為,這一紙協議已經形同虛設。一來他爸的遺產除了他還有誰能繼承二來他不是管理公司的料,只想當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所以,大年三十的晚上。
當樓大元偶然說起,“白紙黑字的規定,只會消磨人與人之間的感情。”
他就把這份協議找出來,當作新年禮物,送給了他的父親。
不論如何,往事早已煙消云散。現在的樓清焰,站在這間公寓門口,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問題。
鑰匙在哪
他思考了三秒鐘人生,撥了三個沒有接通的開鎖公司電話,然后果斷回頭,走也。
夜晚的后海燈紅酒綠,是gaybar不,是夜店的天堂。
在找到合適的酒店前,樓清焰被一家偏僻的、小小的靜吧吸引,突然喉間發癢,想進去喝上幾杯。
酒吧里靜悄悄、空蕩蕩,只有一名顧客坐在吧臺前,與調酒師聊天。
他剛一走進去,調酒師張口喊道“先生,打烊了。”
他挑了挑眉,指著吧臺上的人說,“那么這位呢”
調酒師正要說話,突然看清了他的臉,語塞。
顯然是認出來了。
不過他沒多說,只回答問題道“這是我們老板。”
樓清焰徑自走上前去,拉開一張高凳,扯了扯領口,又把風衣脫下來搭在吧臺邊。
一只腳踩著高凳橫梁,一只腳點在地上,俯身對那悶頭喝酒的人笑道“老板,請我喝杯酒嗎”
他本意只是開開玩笑,不料,喝酒的人突然抬起了頭。兩人目光對上,竟然靠得極近,氣息糾纏在一起。樓清焰帶著淡淡的高級香水味,對方則是清爽的沐浴露味道。
調酒師居然誤會了,對他說“樓先生,我們這里不是gay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