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清焰趁機上去擼了幾把。
“小心些,都是附近的流浪貓,沒做過防疫,別被撓了。”江覆提醒。
“這些東西他們能吃嗎”
“可以,沒放蔥也沒放味精,其他不能吃的也被我們吃完了。”
“你做飯的時候就考慮好了要喂它們”
“嗯。”江覆低著頭,拿起一只小貓的爪子看,又拿起另一只的,邊看邊說,“要給你接風洗塵,打算多做幾個菜。但我不喜歡浪費,吃剩菜也不太健康。”
“我發現你這個人”
“什么”江覆抬起頭看他。
“沒什么。”
江覆好像有一種能力,可以把一切糟糕的事情,處理成最讓人舒服的樣子。
如果多做幾個菜,浪費就很糟糕,但是沒有。
如果一聲不吭就退圈,讓粉絲傷心也很糟糕,但是依舊沒有。他用行動給予樓清焰支持,也讓粉絲大批脫粉。在他退圈后,傷心的情緒沒有蔓延。人們只感到了惋惜,甚至快意。
他將樓清焰的幫助記在心里那么久,始終也沒考慮過如何回報,甚至沒打算找機會表達感恩。因為他懂得,在對方不需要的時候湊上去,那不叫感恩,那叫自我滿足,歸根結底是為了展露自己的道德優越感。
可是,就是這么一個似乎早就將恩情忘在腦后的人,也是第一個伸出援手全力幫助樓清焰的人。
飯菜沒有浪費,粉絲沒有傷心,樓清焰在最缺乏支持的時候獲得了支持,一切都很舒服。
這種舒服,大約就是,充電寶永遠都是有電的狀態,抖開大衣時掉出了錢,想找某件東西馬上就找到了,那樣的感覺。
樓清焰突然意識到,江覆其實懂得很多事,整個世界的糟糕都在他心里藏著,所以他知道如何去抹平它們。
他不是那種不接地氣的高嶺之花,不管看起來多么清冷寡言,不管所思所學多么深奧高端,他果然就像自己說過的那樣,其實是一株長在路邊的雜草。
他的家境可以稱作差勁,父親要做一個砸鍋賣鐵也湊不齊費用的手術,母親身體不好,所以他從小就是家里的頂梁柱。樓清焰不相信一個從小撐起家的窮孩子沒經歷過人情冷暖和世情摧折,他一定在泥漿和唾沫星子里滾過,一定見過社會的黑暗和人心的刀尖。
如果沒見過江覆,樓清焰可以想象這孩子長大后的樣子過早地熟知世故,八面玲瓏會講話,為人老辣做事圓滑,能哭能笑能拼酒卻內心冷漠但江覆完全是反著長的。
有時候你會發現,世界上真的存在這樣的人,他見過人間的苦難,他懂得生活中每一處小坎坷,經歷過最底層的磨難和風霜,但他依舊從容淡定,萬事不縈于心,知世故而不世故。他始終心懷堅持,從不彰顯優越,能夠無所畏懼和不受影響地活著他就那樣從草尖慢慢站起來,長成了一顆參天大樹。
樓清焰活了大半輩子,穿越兩個世界,沒見過這樣的人。
若說他自己,大約是個被苦難打倒的人。
喂完貓,兩人坐在花園里看了會兒夕陽,隨意聊著天。多半是樓清焰問江覆回,說一句停一句,有一搭沒一搭,也記不起來究竟說了什么。
樓清焰拿一瓶百利甜出來,兌著牛奶慢慢喝,不一會兒紅通通的酒意爬上來。他的皮膚太過白凈了,稍染上點顏色就顯得特別艷,像房間里那朵嬌嫩的花一樣,又像是天邊的晚霞埋下了頭,輕輕吻在他的面頰上。
江覆就不,他雖然也白,卻不是樓清焰那樣剔透的,而是一種寒冰刺骨的白,將那悄悄吻來的晚霞凍住了。
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涼風習習吹著,樓清焰歪在長椅上昏昏欲睡,心想,有帶花園的小房子,有美食,有美景,有貓擼,還有個人陪著說話,這不就是夢寐以求的神仙日子嗎。
過了一會兒,江覆回房間,換了身衣服出來,拍醒他道“跑步嗎”
“跑。”
對了,還有認真的生活態度,和健康的生活方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