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排長級別以上的宿舍,班長和士兵們,住的是五個或者六個人一間的大宿舍。里面只有一個架床,別的什么也沒有。
李樹海答道“現在都快放年假了,另外兩個連沒剩下幾個人了。還能安排多少事干?”
王浩廣隨后也答道“我們已經向教導員請示過了,明天上午讓你帶著我們,像帶新兵的第一天那樣,帶我們做做游戲、唱唱歌。”
任達兵也知道他們的想法,他又看了看門口外面的士兵們。他們一個個昂首挺胸,眼觀鼻,鼻觀心,都想表現出對他的平常心。
可是他們真的能嗎?
現在畢竟是和平年代,當兵后殺敵打仗的事不再有,雖然新兵第一天,便會聽到教導員的教導,說當兵是有危險的,他們敢于選擇來當兵,便是好樣的。
當時他們一個個認為,危險其實離他們還有點遠。不管是一開始的集訓,還是后來的各種擴建,甚至到下井的各種工程,他們都只以為工作是苦了點,累了點,可畢竟沒什么危險。
直到那天聽到突然的爆炸聲,然后看到其中一只腳,變得血肉模糊的任連長,還有他身上布滿燒焦口的衣服,這幫血氣方剛的年青面孔,才不同程度地露出一絲慌張,才意識到什么叫危險。
任達兵只稍稍沉吟片刻,便抬頭微微笑著對三個排長答道“好,你們三個現在先帶他們回去,明天按平常集訓時間,大家去籃球場參加集訓,我給你們來一場另類集訓好了。”
三個排長面面相覷,可也沒有多問,帶著心中的一點疑惑,便告辭出來了。他們跟士兵們說了這個意思,大家也沒敢在門口外面議論,響亮而齊聲地面向門口喊一句,“任連長明天見!不見不散!”
他們走后,任達兵心想,很好,不見不散,見過后就該散了。
第二天一早,黃流強想過來幫忙時,任達兵已經起來了,他早就獨自拄著拐杖,去洗漱間洗漱完畢,又回來穿戴整齊了。
他也要證明給自己看,僅僅是沒了一個腳而已,除了行走不便,別的事肯定沒什么影響。
“任連長,你怎么不等我過來喊你再起床?起這么早干什么?”
“不早了,以前可都是我去喊你們起床。”任達兵說完又在想,可惜以前能干的事,現在已經不能了。
兩人各說了一句話后,又沒什么話可說。沉默了一會兒,黃流強又說道“我去幫你把早餐打回來這里吃吧。”
“不用,既然你過來了,你就幫我拿碗,我們一起去食堂吃。”
“可是,從這里走到食堂,得經過那幾級訓練臺階,你……不好走上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