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正事,宮嶷將某個還陷在黃河邊的老家伙拋之腦后,他就連表情都變得嚴肅起來,“歐陽若算是李公明那家伙的同鄉,我雖然沒跟他接觸過,但也聽李公明說起過這個人。”
毫不客氣的連名帶姓的稱呼李公明,半點不覺得有什么問題的宮嶷端起茶,輕抿一口后接著說道,“這是一個老好人,左右逢源,滑不溜手。”但是問題就出在這里,歐陽若的表現看起來沒什么問題,然而在宮嶷看來卻顯得有些急切,跟他本身的性子一點都不符。
宮嶷指節扣了扣桌面,看著葉曉手中的文章,他忍不住皺起眉,“他的行為,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恩”葉曉抬頭,“您能具體說說嗎”
“歐陽若當時給我這篇文章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宮嶷雖然酒喝得多,然而卻是千杯不醉的體質,他當時不但很清醒甚至還注意到了不少細節,“雖然他最后還是交到了我手中,但歐陽若過后,卻時不時的往我裝文章的袖子看,同時看向太子殿下的時候,眸底卻帶著失望與”沉吟了下,宮嶷還是用了這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的形容,“期望。”
急切與遲疑,失望與期望,各種復雜的情緒交織起來,使得歐陽若表現得再完美,也仍舊讓宮嶷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宮嶷能夠理解歐陽若的遲疑與失望,畢竟面對他們這幫都城來人遲疑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面對太子殿下失望也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但是歐陽若在急什么又在期望著太子殿下什么
而且,歐陽若的投誠可不可信
指節再次扣了扣桌面,緊皺著眉頭的宮嶷做下總結,“在我們來江南之前,應該發生了一件讓他完全沒想到的事情。”
葉曉抬頭,直接給了宮嶷答案,“應該是羅家被滅門這件事。”
根據他得到的消息,歐陽若的兒子同羅家嫡女定了親,歐陽家和羅家本就良好的關系將在今年冬更上一層樓,只可惜秋天還沒過去,羅家就被滅門了。
“什么”宮嶷猛地站了起來,“羅家被滅門”春初時他還曾與羅德誠通過信,怎么還沒幾個月就連人帶家族的都沒有了
宮嶷不敢相信,他緊緊的盯著葉曉,不放過對方的任何一絲表情變化,“你確定”
葉曉點頭,給出了無比肯定的答案,“我確定。”
他直視著宮嶷,完全沒有避開對方的視線,“具體怎么回事,我的人還沒給我消息,所以我也不好說。不過近來能夠影響到歐陽若狀態的,應該就是這件事了。”至于羅家滅門這件事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就要看他的手下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看著神色平靜到近乎淡漠的葉曉,知曉對方從不說假話的宮嶷不得不接受現實,他神色恍惚的坐了下來,“真沒想到啊”回想起羅德誠那個老家伙大笑著向他炫耀自家孫輩的樣子,宮嶷的手肘放在桌面上,雙手撐住了額,他遮住了泛紅的眼底,卻沒能掩飾住那干而澀的聲音,“江南的水,果然深不可測。”
都怪李公明那個老家伙
宮嶷忍不住磨牙,心下恨不得李公明此時就出現在他面前,不擼袖子揍那個姓李的家伙一頓他就不叫宮嶷
沒有讀心術的葉曉,感受不到宮嶷對李公明的怨念,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得知羅家滿門被滅這個消息的宮嶷。葉曉沉默了下,他側頭朝太子殿下所在的方向望去,低聲說道,“這不就是我們來江南的原因嗎”
江南的水不深,他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