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話說到這里,林膽小如鼠殊顏還是在踏進宴會廳的一瞬間犯了怵。她這輩子沒干過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何況是當眾搶新郎這種挨千刀的事,簡直是把自己放在道德的邊界上試探,要是她真有那么大的膽兒,從小到大也就不必活在小母夜叉的淫威之下翻不了身了。
但事實證明,小母夜叉的淫威真的太強大,林殊顏剛回退了半步,就立馬被她的眼神給直殺回去。
要不,先進去探探情況得了,實在不行就臨陣脫逃。
反正她林殊顏也不是沒有臨陣脫逃過,搶新郎的經驗雖然沒有,但臨陣脫逃的經驗卻是妥妥的。
比如她見到學長和女生在一起親昵聊天的那一次,她手中其實還攥著手機,想要第一個輸入他的名字。
可憐了還沒見光就已經死得硬邦邦的初戀。
想到這里,林殊顏倒吸了一口涼氣,鬼使神差地步入了宴會廳。
婚禮現場,樂隊開始演奏婚禮進行曲,新娘身著潔白婚紗曳地,面若桃花,光彩動人,挽住了她父親的手,緩緩走上了紅毯。
紅毯那頭,新郎西裝筆挺,風采綽約,器宇不凡,正面帶微笑地望著新娘走近自己。
賓客中有未婚的少女攥緊了雙手,發出了艷羨的驚嘆聲,在場賓客也無一不嘖嘖稱贊,畢竟這兩人怎么看都十分登對,畢竟是門當戶對,男才女貌。
當然,除了悄悄摸摸躡手躡腳鬼鬼祟祟沿著墻壁溜入會場的林殊顏。
好你的新郎,你還好意思在這里對著別的女人深情款款的,知不知道小母夜叉因為你都紅了眼睛。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她哭呢
通常都只有她看著我哭的份兒
現場氣氛被樂隊烘托得全是紅粉色愛心泡泡,連久經沙場的司儀被現場氣氛感染,眼中都盈了一點點淚光,壓制住激動,程式性地說道“下面,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臺下新郎的母親拉住自己老公“兒子他終于終于”
新郎父親抑制不住高興,但佯作不屑地哼了一下“還算是他識相,要是再不結婚,老子一定打得他半身不遂”
林殊顏鬼鬼祟祟中攜帶了耳聰目明,從主桌旁挪過時,聽到新郎爸爸這話,突然頓了一下,細高跟絆在緊貼墻角的一根線上,差點就“啊”了出來,還好一個端著喜酒的伴娘隨手扶了她一把。
她還沒來得及說句感謝,就聽到這位伴娘轉頭忿忿對另一位伴娘低聲說道“秋秋這樣嫁給聶景杰我真的替她不值,聶景杰這人名聲都爛透了的,你說秋秋她家人圖什么”
“圖什么還不是圖聶家財大氣粗,秋秋爸媽公司需要聶家扶持,聶家又需要把聶景杰這燙手山芋給包裝得宜室宜家高大上一些,你說這跟賣女兒有什么區別”另一個伴娘繼續忿忿,“真是可憐了我家秋秋,跟聶景杰認識都不到兩個月,本來這時候她應該是在”
林殊顏本來滿腦子都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覺得自己在這里摸索如何搶新郎這事兒還頗有些對不住精神文明建設的豐碩成果,但此時聽了這話,忍不住直了直腰背,小心打斷了兩位伴娘的話“你們說,新娘不愿意嫁”
嚼人舌根的兩個姑娘立馬跟見鬼一樣瞪眼看著林殊顏。
林殊顏不卑不亢繼續打聽著八卦“他們領證了嗎沒領證就趕快阻止啊既然那秋秋是你們的閨蜜,總不能見她往火坑里跳也不救啊”
身為閨蜜,不就應當在對方感情困境時兩肋插刀沖鋒陷陣嗎
她不正是這樣充滿了革命友誼情懷嗎
雖然她是被威逼利誘而來的,但好歹也是來了嘛。
兩個伴娘在林殊顏的臉上打量了好幾秒種,確定這位同志應當不是聶家派來的奸細,才小心地說“其實他們還沒法律關系呢,聶家找人看了黃歷,打算讓他們后天去領證的”
“那不就得了”林殊顏雙手一合,抬頭看了一下臺上的新郎正生怯地握住了新娘的手,瞇了一只眼,瞄準了新娘的無名指,剛準備將指環套上去,臺下眾人也正蓄勢待發準備鼓掌
就在此時,現場話筒突然發出了刺耳的一聲嘯叫。
新郎手一抖,戒指“吧嗒”一聲掉下了地,滾得不見了影子。
臺下噓聲一片。
在一旁的伴郎和司儀連忙俯身去找戒指,新郎就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嘿嘿”對著那個叫秋秋的新娘尬笑了一下。
新娘白了他一眼,又滿眼哀怨地望著臺下,估計是在看她爸媽。
但臺下沒人回應她,她只能默默收回了目光。
一個伴娘含著熱淚“我可憐的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