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我可沒那么貪心,分我五分之一就行了。我跟你說,那山藥很大,估計你得挖小半天呢。”
“嗯,我不怕。”夏花忽然間覺得身上的傷口全都不疼了。她加快腳步往下,繞過金櫻子叢后,果然看到了一棵碩果累累的山胡椒樹。
而且,攀附在山胡椒樹上的藤蔓,還真是山藥的藤蔓。
她很高興,但她沒有歡呼雀躍的習慣。
她只是由衷的笑了笑,便趕緊上前動手將藤蔓砍斷。
陳陽還是遠遠的站著,與夏花隔著茂密的灌木叢。
他問道“怎么樣我沒騙你吧。”
“嗯。”夏花難掩心中喜悅,口吻帶著鳥兒一般的歡欣,白云一般的悠然,還有清風似得隨意,“這山胡椒樹果然很大,而且,那些山藥的藤蔓看起來也很多很粗。估計地底下的山藥也會很大。”
陳陽哈哈笑道“那是當然,我陳陽可從來不騙人。”
夏花撇了撇嘴,在心里默默吐槽哼,說好打電話告訴我山胡椒的采摘路線的,結果沒打,這還不算騙人嗎
雖然心里這么吐槽,但對于陳陽給所有人打了電話并告知大家關于山胡椒的采摘路線,卻唯獨沒有給自己打電話一事,夏花心里并無半分抱怨。
艱難的生活讓她在該任性的年齡里,已經比大部分二三十歲的人還要懂事。
有句話說得好,別人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夏花深諳此理。
所以在生活之中,遇到什么難題,她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會是去找人幫忙,而是自己想辦法。
等到了實在沒法自己解決問題的時候,再去尋求幫助。
因此,陳陽打電話給她,對她一視同仁,告訴她哪里可以摘到山胡椒的話,她會銘記于心,她會感激涕零。
而陳陽最終沒給她打電話,將她區別對待,她也不抱怨,不仇視,始終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一樣。
畢竟她也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她無非就是某些村民們口中的蕩婦,是某些人眼里的狐貍精罷了。
而且,她之前一直都覺得,陳陽大概也是這么認為的。
所以,這樣的她,謹小慎微的過著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實在不敢奢望別人對自己主動伸出援手。
但是,今天的事情卻讓她有些意外。
她躲在灌木林里傷心哭泣,本想不被人打擾的,結果卻還是被陳陽給碰上了。
而陳陽雖然發現了她,卻也事事在為她考慮,將她的自尊心極力的保護著。他始終沒有走過來,只是隔著茂密的灌木與她交談,并且告訴她該怎么找到山胡椒樹,該怎么利用山藥賺錢。
他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把她看成那種不堪的女人。
同時,他也是個正人君子。
在發現她的無助與悲傷之時,他沒有太過熱心腸而讓她難堪,而是適當的保持距離,卻又在保持距離的同時給予她幫助,這可不就是君子所為嘛。
說到底,他是個好人。
可陳陽的笑聲卻戛然而止。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唯獨沒給夏花打電話的事情。
雖然這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也算是失信于人了。
他干笑兩聲之后,問道“夏花,之前我給其他人都打了電話,唯獨沒給你打,你沒怪我吧。”
夏花一邊清理藤蔓,一邊回道“怎么會呢我當然不會怪你。打電話,或者不打電話,那是你的權利與自由啊,我怎么可能怪你呢,你又不欠我什么。”
夏花越是豁達,陳陽心里就越是過意不去。
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其實,我之所以不給你打電話,那是因為那天傍晚,我去地里的時候經過你家門口,看到你打三花來著,我有些生氣,畢竟三花還是個孩子,你不該把脾氣撒她身上的。”
夏花停住了雙手。
她愣愣站在茂密的山胡椒樹下,低著頭,看著粗壯的山胡椒樹樹干,說道“其實,我之所以打三花,是因為三花要了別人的一瓶牛奶。”
陳陽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么一瓶牛奶”他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一瓶牛奶而已,你至于那樣對她嗎她還是個孩子啊。難道說,那牛奶是她偷的”
“那倒不是。”夏花還是垂著腦袋,聲音卻細了不少,“那牛奶是村里一個沒老婆的老單身漢給她們的。”
“這也很正常吧。”陳陽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小時候也沒少蹭吃蹭喝啊。”
“不一樣。”夏花的聲音更弱了一些,“男孩子跟女孩子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了不就是一瓶牛奶嘛。”
“你不懂,你永遠也不會懂的。”
“那你說說,怎么不一樣了”陳陽打算把事情搞清楚,不然他得好幾個晚上想著這事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