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對河流坐著,一動不動,唯有后背輕微的起伏證明著他并非一座雕像。她悄悄在他身邊彎下腰,抬起了手。
少女微涼的手掌忽然從背后繞去、捂住了爆豪勝己的眼窩。浴衣衣袖從他肩頭簌簌滑落,她在他耳邊輕聲問道“猜猜我是誰”
話音落下后許久,爆豪勝己都毫無反應。她僵在原地,不知道是該繼續捂著他的眼睛,還是應該放開。
忽然,齊木未來察覺自己手腕一緊爆豪勝己微微用力,將她的手拉開,她也順勢卸了力道。
爆豪勝己緩慢地回過頭來。手掌落下時,他的一雙紅眸在黑夜里亮得驚人。
“你還回來做什么”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手上力道愈發加大。
齊木未來手指微顫,睜大了眼睛。
“我來找你啊。”她輕聲回答,心里忽然涌起一陣不安,“試膽大會之后,就沒有見到你。聽志愿者說你朝這邊來了,我就跟了過來手鞠球我已經找到了,作為獎品帶了過來”
“老子想聽的不是這個”爆豪勝己陡然煩躁地打斷了她的話。他睜著猩紅的眼死死盯著她,低聲說道“你現在還特意過來一趟,是為了向我道別嗎”
齊木未來愣住了。她的思緒忽然紛亂糾纏在了一起,腦海中浮現出剛才齊木楠雄出現在林間時、兩人的對話。
他聽見了嗎
“爆豪我”齊木未來雙唇微顫,輕輕吐出幾個字。
爆豪勝己的瞳孔倏地緊縮,呼吸也陡然加快了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想不想聽她接下來說的話。以在樹林里看到的內容而言,齊木未來毫無疑問會跟著她的家人回去。但看到她特意回來、一路急切地尋找他的模樣,他內心的某些地方又會開始懷抱幾分如同風中燭火一般搖搖欲墜的希望。
要聽下去嗎還是為了自尊阻止她繼續說
到最后,他還是緊閉雙唇,任由齊木未來說了下去。
“我不會走。”爆豪勝己看見少女抬起眼睛看他,眼眸清澈、目光柔和,“我會繼續待在這里”
瞬間,仿佛周圍陷入一片寂靜般,能聽到的,就只有她因為受驚而略微紊亂的呼吸聲。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的胸口如同炸裂了一般,大腦陷入瞬間的空白。耳膜被血液流動的聲音撞響,他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剛從冰箱里拿出來、又被驟然灌入開水的熱水袋一樣,就連毛孔都辣地發燙。
爆豪勝己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一動不動,就連呼吸都屏住。他又看見齊木未來睫毛顫了顫,繼續說道“現在這樣,我不可能就這樣扔下你、毫無預兆地離開我以前,也經歷過被人一聲不響地拋下的事情,知道那種難熬的感受”
剛才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臟像是瞬間停住,溫熱的胸口陷入一片冰涼。爆豪勝己的目光陡然銳利了起來。他從牙縫里艱難地擠出了幾個字“你是可憐我,才這么做的嗎”
在樹林里,她還說過那樣的話這里一切都不一樣、不想被扔在這里之類的話。
這么說來,她其實,恨不得立刻就離開的吧
“把你自己的想法代入到我的身上,擅自想象我悲慘的模樣,從而被激起同情心,決定為了我犧牲你自己你是這么想的嗎”河流表面反射的微弱光線下,他的臉色難看得嚇人,“你他媽是這么想的嗎老子不需要你的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