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直盯著看,要來試試看么?】
趙清嶺把他拉過去,讓他坐在他長凳邊上,按住他的手指,“叮叮咚咚”了一聲,跳躍了幾個鍵位。
音符簡單、調皮而悅耳。
【來,你自己試試。】
程徹還記得那個時候他們靠得很近,他垂眸,心臟跳的很厲害,又羞愧:【……我不會。】
【很簡單的。】
男神的手,再度覆在他的手指上,“dodososo……”趙清嶺的手指跳了一個鍵位,“lalaso”。
然后再按著他的手指——“fafamimireredo”。
程徹還記得,那時窗外的夜幕里,他看到了。
是真的,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
就這樣,一個人的很多個午后,程徹漸漸喜歡上了像這樣抱著膝,在沙發上甜蜜又酸楚地發一會兒呆。
他想起很多事情,想起第一次趙清嶺家吃到了英式茶點。
趙清嶺親手沏茶,圓圓帶花邊的小餅干。糟糕的是,他沒拿住,餅干屑沾到了紅色的木地板上。
他有些慌,男神則馬上笑著說:【沒事沒事。】
【你是不是覺得我家很干凈,連根頭發絲都沒有?嗯,那是因為打掃今天阿姨才來過。】
【你明天再看看,就是個狗窩。我懶,不是那種收撿的人。】
后來在一起的兩年,他發現男神確實懶懶散散,很可愛。
有時候,程徹又會想起來他們同居的起點——那段日子,他剛去趙清嶺的公司上班,趙清嶺每天每天花式“騙”他搬到他家去住。
程徹受寵若驚,卻實在不敢造次,于是屢屢違心拒絕。
后來有一次,大概因為加班太累,他胃病發作昏倒。只模糊記得第一次醒來在醫院,第二次醒來的時候,人就已經在趙清嶺的床上,趙清嶺喂他粥,很強硬又很霸道:
“你以后,必須給我留下來!留在我家給我養!”
“我要把你養得好好的,保證不再生病。”
他們能在一起,似乎全程都是趙清嶺追的他。
畢竟他哪敢追男神,初衷只不過是來上班、多看他幾眼,結果很是猝不及防地被男神給追了。日常上班下班無數次來找他,拿著電影票請他去看電影,帶他出去吃好吃的,買衣服買鞋。
然后,在電影院里根本不看電影,而是把他的手抓了起來放在手心里磨蹭;試鞋子的時候也根本意圖不在試鞋,而是屢屢蹲下來捏住他的腳掌:“我幫你穿。”
大庭廣眾,程徹就這么成天被暗中調戲,無處可躲、滿臉通紅。
當然,從那時起,他就一直都知道。
知道這個世界從來不會輕易有莫名其妙的好事,隨意降臨的幸運。
所以從好運降臨的第一天開始,一度,他就在等。
等待那把懸在頭上的寶劍掉落,等待有朝一日為所獲得的所有難以言述的幸福美好進行清算、統一付出代價。
很諷刺的是。
等了那么久、暗暗心驚膽戰了那么久,那把劍都沒有掉下來。
直到漸漸的,他擁有的越流越多。
直到再后來,他終于有勇氣徹底把整個人全部毫無保留地交出去。
當那些溫馨、理解、安全感,堆砌到他不再害怕任何事情的時候,那把劍卻又猝不及防地突然反噬清算,用利刃穿他了個透心涼。
……
外面有人開始傳他們分手的消息。
程徹一直堅持“沒有分手”。
堅持趙清嶺“只是出去散散心。”
他都這么說了,兩個弟弟更是打雞血一樣維護這樣的說法。
可是。
程徹有時候也會捫心自問,他真的還會回來嗎?
也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