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沐白猛地朝椅背上一靠,又被上頭的浮雕硌的肩膀疼,也許他真不是個享福的命,皇宮的椅子在他看來還不如史萊克學院的板凳舒服。
“現在你倒是分得清楚了。”
話音剛落,他突然從椅子上彈起,一個閃身就來到戴維斯的身側,兩根手指在他的肩頭輕輕一捏,指尖就多了一根金線。
應該是福兒剛才玩鬧時不小心扯出來的。
“既然你要表示表示,那不如就把這袞服上的金線送我幾根,我回去讓榮榮香香她們幫我繡個香囊,說出去也是星羅皇帝御賜的金線,多有面子,怎么樣?”
戴維斯額角的青筋狠狠一跳,他只覺得戴沐白是瘋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你敢!”
“行了,你們兩個都多大了,還這么小孩子脾氣。”
朱竹云緩緩開口,恍惚間,戴沐白倒是想起了母后還在時,也是這樣的溫柔。
懷中的福兒聽不懂大人的話,但是光是看著三個人都笑,她心中也歡喜,伸著兩個小手不停地拍動著。
陽光透過窗欞透進來,將兄弟兩個對峙的身影投在地上。
一個威嚴端坐挺拔如松,一個瀟灑不羈自在似風。
“維斯的確準備了很多,不過要是你還是放過這些金線吧,我也親手做了一個錦囊,打算送給月夫人,要是你也送這個,我們不是又重復了嗎?”
朱竹云從袖子里取出一個精致的錦囊,淺青色的緞面上繡著幾枝淡雅的梅花。
“再說了,你一個大男人送什么香囊啊?”
戴沐白愣住了,剛才不過是隨口一說,也幸虧朱竹云還是有理智的,很快就否定了那愚蠢的想法。
想起薛楓,戴沐白沒由來地瑟縮了一下脖子,確實,送香囊似乎真的不太妥當。
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當即同意了朱竹云的想法,還順便把那根金線塞到戴維斯手中,“大嫂說的有道理,榮榮她們估計也忙得很,沒時間幫我做這些事情。另外,戴維斯,你這衣服該做新的了,什么質量啊?”
戴沐白冷哼一聲,干脆趁著戴沐白不注意在他的手背上掐了一下。
“還不是你手不老實,好好的衣服都給拉抽絲了。”
戴沐白低頭看了一眼,原本只是抽線,現在已經能看到一個細小的孔洞了。
朱竹云抱著福兒默默轉身,只當做沒看見幼稚的這兩個人。
好好的衣服被糟蹋成這樣,戴維斯的確生氣。
反觀戴沐白心虛不已,猶豫了好一會兒也沒說出一句話。
下一秒,人就已經閃到了門口。
“我去神殿偷地磚了,別等我吃飯了哈。”
戴沐白跑遠了,金發在陽光下是那么的耀眼,只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
戴維斯望著戴沐白離去的方向,又偏頭看了看自己慘不忍睹的龍袍,終是沒忍住,嘴角微微上揚。
他低聲罵了一句,似乎自己都沒注意到語氣里的縱容。
戴維斯望著空蕩蕩的回廊,忽然覺得胸口泛起一陣莫名的酸澀。
如果
如果他們不是生在帝王家,如果母后還在,如果當年沒有那些爾虞我詐
可惜,當他們化干戈為玉帛的時候,早已經承擔起責任,雖說解決了一樁心事,可是戴維斯心中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維斯”
朱竹云輕柔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她懷中的福兒正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父皇。
戴維斯深吸一口氣,他突然很想知道,此刻的神殿里,戴沐白是不是真的在撬地磚。
如果這樣能夠讓錯過的時光,稍微補回來一點,他也不介意把皇宮里的地磚都撬一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