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那個會因為得不到父皇母后關注而一個人暗自神傷的弟弟,如今早已經能坦然面對這一切了。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忽然覺得喉間的酒液要比往日還要更加醇厚。
“這根玉簫的確是最適合的禮物了,可比撬地磚這種粗魯的主意強多了。”
朱竹云抱著福兒輕輕搖晃著身體,她懷中的小人兒卻突然笑了起來。
小手在空中虛抓著,嘴里咿咿呀呀地喊著,“粗,粗”
小孩子的口齒還不算伶俐,含含糊糊的聲音根本分不清喊的是粗魯的粗還是皇叔的叔。
但是這并不妨礙兩個男人個各自有各自的理解。
戴沐白大笑一聲,金發都跟著在他的肩頭跳動。
“戴維斯,你聽見了沒有?福兒第一個叫的果然是我。”
他得意地朝著戴維斯挑眉,順手從朱竹云手中接過福兒,在小公主肉乎乎的臉上親了一口。
福兒被親得直笑,更加努力地喊著這個音節,似乎她也知道越是這樣喊,越能得到大人們的親親。
戴維斯的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他放下酒杯,伸手就要把女兒搶回來。
“胡說什么?福兒明明是在說粗,你耳朵不好就去找太醫治一治。”
說著,他轉頭看向朱竹云,語氣不自覺地軟了幾分。
“竹云,你說,福兒剛才喊的是什么?”
朱竹云撇著嘴,眼眸里閃過幾分羨慕和委屈。
纖長的手指絞著衣袖,聲音里都帶著氣惱。
“我不知道她說的什么,反正喊的不是‘母后’!”
這句話像一道定身咒,讓原本劍拔弩張的兩兄弟瞬間僵在原地。
戴維斯伸到半空的手頓住了,戴沐白抱著福兒的動作也凝固了。
殿內突然安靜得能聽見燭花爆開的輕微噼啪聲。
如果是往常情況,朱竹云一定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可眼下,兄弟兩個的反應實在是太大了,連帶著她也隱隱期待著福兒第一個喊的人會是誰。
戴沐白低頭看了看懷中還在咿咿呀呀的福兒,又抬眼看了看面色不虞的朱竹云,突然覺得懷中的小公主像個燙手山芋。
他訕訕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把福兒往朱竹云那邊遞了遞。
“那個,皇嫂,還是你來抱吧。”
戴維斯也輕咳一聲,不動聲色地往妻子身邊挪了挪,手指悄悄勾住了她的衣袖,“竹云,你別生氣。”
朱竹云看著眼前兩個手足無措的男人,突然“笑了出來。
她伸手接過福兒,在女兒的鼻尖上輕點了一下。
“小沒良心的,我白疼你了。應該先喊母后知道嗎?母,后”
她也不是第一次這樣教福兒說話了,只是以前福兒從來都沒有回應過她,只是咯咯笑著,而朱竹云也不愿意讓福兒太有壓力,一次學不會,再學就是了。
福兒似乎察覺到氣氛變化,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
“母”
雖然沒能說完整個詞,卻足以讓朱竹云激動不已。
“她叫我了,福兒叫我了。”
這一聲“母”可是無比清晰,比之前不知道的是“粗”還是“叔”清楚多了,根本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
朱竹云的眼眶瞬間紅了,晶瑩的淚珠順著精致的面龐滾落。
她顫抖著將福兒摟得更緊了些,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落下無數個輕吻。
“母母”
福兒笑個不停,小手抓著母親的衣襟,又清晰地重復了幾遍。
每一個音節都像蜜糖般甜進朱竹云心里。
戴維斯和戴沐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兄弟倆對視一眼,默契地一個向前,一個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