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二哥,我等是否有些太過引人注目。”突然,有位女子神色沉靜的說道,“雖未到達師尊他們那樣的返璞歸真境界,但我們已經將氣息內斂到最深。”
“小妹,不是這樣。”
最前方那位男子緩緩側頭,抬手輕指四方,“如今無疆各大仙城風云匯聚,龍行虎步者無數,仙姿者猶如過江之鯽,我等之所以這般引人注目,應該還是因為其人族緣故。”
他們一路走來,這身淡淡異象放在那些姿態張揚的仙界天驕面前根本就不夠看。
“我曾在宗門古籍探查過,三千仙域人族新生兒大量夭折......被訴說成仙界唯一沒有福澤的種族,看來這些異樣的目光便是因為此緣故。”
又有人補充了一句,對其他仙域的人族大勢力了解不深。
“嗯。”
聞言,不少人目光變得深邃了些許。
他們步伐加快了些許,漸漸隱入仙城中的萬族浪潮中。
讀萬卷書,行萬里,兩者相輔相成,他們下界來此便是為了此目的。
……
一月后。
人祖域。
天光破曉,星輝隱去,古老大地緩緩顯形。
這里曾是仙界無數萬年前最為尊崇的所在,大世人族崛起于此地,古之人皇一言立百朝,無數仙域強族的仙史中,依舊還記載著人祖域的輝煌與威嚴。
可如今——
山河破碎,大道余音如風中殘歌。
萬丈高山斷裂成不規則的殘峰,嶙峋如骨,遍布焦黑與枯灰的傷痕。
一條條天河斷流懸空,其上殘留斑駁雷焰之痕,仍在無聲燃燒,億萬里廣袤的蒼茫平原,已成滿目瘡痍的焦土荒原,大地皸裂如裂開的龜甲,仿佛天地在此地也曾被生生撕裂。
這便是當年曠世仙戰留下的痕跡。
三千仙域都曾因這場戰斗哀鳴,霸族時代都被那一戰活活斬斷。
曾經供奉人族各大時代先賢的人皇殿遺址,如今只剩一塊傾塌的斷石,立在狂風之中,石上那道“人”字仙篆,早已風化斑駁,僅余一點神性微光,閃爍在荒蕪之間,宛如仙骨遺燼。
但天地間的氣機,卻在這多年來的安寧悄然變化。
在遠處大漠深處,一縷縷源自仙界的新生道韻正隨風而至,溫潤了沉寂不動的大道裂痕,萬丈古樹從焦土中破土而出,枯寂多年的神泉開始從斷石縫隙中滲流,甚至連那斷落萬年的九曜星盤,也在地脈深處發出咔咔輕響。
——這是隨著仙界天地興盛而復蘇的跡象。
但這大地的復蘇,人道之韻卻不再輝煌,法則在縫補,卻早已不是往昔的氣運歸屬。
人祖域在仙界大時代的洗禮中重燃生機,卻也在不動聲色間,徹底告別了屬于它自己曾經的那個輝煌時代。
蒼茫大地沉默無聲,偶有新晉修士踏入此地,駐足凝望,卻再無人能真正理解此地曾承載的重量。
只在風中,若有若無地回響著某種久遠的低語——
仿佛在說:
“此地,曾立萬族之巔。”
這一日。
天邊遠山漸漸走來一位負劍男子,他拿著酒壺,眼中閃爍著回憶之色,似乎在追憶著往昔的路徑。
此時,他眼眸微抬,映照出了那張姬坤的臉龐。
連行數日。
他去了人祖山中那座曾經硬生生被孟勝打得陸沉的人皇殿遺址。
姬坤聽說了。
仙界人族于無疆分裂,散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