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直緩緩轉過頭,那雙曾經清亮睿智的眸子,此刻只剩下麻木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柳如玉的雞湯非但沒有讓他感到慰藉,反而像一根尖銳的針,刺破了他勉強維持的平靜,將血淋淋的現實和不堪的恥辱重新攤開在他面前。
振作?如何振作?
像個小丑一樣繼續無謂地掙扎,然后被更無情地打壓?
還是像個貞潔烈女一樣以死明志?
可他死了,傅家上下百余口人怎么辦?他現在,連死的資格都沒有。
他看著柳如玉那張依舊試圖扮演賢妻、充滿鼓勵的臉,一股無名火猛地竄起。
就是她,每次都是她!
每次在他稍微找到一點喘息之機,或者試圖尋找其他出路時,她就會跳出來,用那些看似為他好、實則將他推向更深淵的所謂計謀,一次次地幫助他。
結果呢?
第一次,她讓他去求助那位據說為人正直的宗室王爺,結果羊入虎口,從此他的入幕之賓名單上多了一個王爺。
第二次,她讓他以病為由拒絕皇帝召見,結果皇帝親自探病,在病榻上就……這一幕還被祖母當場撞見,然后祖母被活生生氣死了。
第三次,她不知從哪里弄來證據想扳倒一個糾纏他的官員,卻反被對方利用,成了指控他狐媚惑人的鐵證……
每一次!每一次她的拯救,都像是精準地把他推向下一個更可怕的獵食者!讓他成了現在舉國皆知的男妖姬。
“夠了!”傅硯直猛地一揮袖,將柳如玉遞過來的參湯打翻在地。
瓷碗碎裂,滾燙的湯汁濺了柳如玉一身,她驚呼一聲,踉蹌后退。
“都是你!都是你!!”
傅硯直霍然起身,雙目赤紅,指著柳如玉,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屈辱而顫抖,“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柳如玉!你這個喪門星!”
柳如玉被他突如其來的爆發驚呆了,聽到喪門星三個字,更是如遭雷擊。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他知道了?知道是她帶來的系統,是系統任務導致的這一切?
然而,傅硯直接下來的話,讓她稍稍松了口氣,隨即又被更大的委屈和憤怒淹沒。
“母親說的沒錯!你就是個喪門星!自從你嫁進我們傅家,我們傅家就沒有一天太平過!家宅不寧,丑聞纏身!如今更是烈火烹油,離覆滅不遠了!”
傅硯直嘶吼著,將長久以來壓抑的恐懼和怨氣盡數傾瀉。
現在一旦他死了,傅家就會徹底完蛋。
“還有你每一次!每一次看似在幫我,實際上呢?你根本就是為了滿足你自已那點可悲的掌控欲!或者是為了你那不知所謂的目的?結果卻把我推進更深的火坑!柳如玉,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來他不知道系統,他只是將一切歸咎于她的不祥和愚蠢。
柳如玉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隨即被巨大的不服氣占據。
他竟敢這么說她?當初是誰說愛她的與眾不同?愛她的現代思維?笑著刮她的鼻子說夫人聰慧?
現在卻把一切過錯都推到她頭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