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想回來,卻不敢回。
如今能回來,身體卻不允許。
“楚舸!”
張安櫟忽然扭頭,滿臉笑容的指向窗外說道:
“你爸要是一起飛回來,他肯定會高興得合不攏嘴!”
“是啊!”
陳楚舸有些惋惜的說道:
“避居東南亞這些年,父親經常念叨,想要回來走走看看!”
“去年突然中風過后,他更是許下遺愿,說他去世后,一定要把他送回來安葬。”
原本很是高興的張安櫟,神情頓時有些暗淡。
“唉!你爸這身體,也真是太差了!”
“想當年,我剛考進文理學院,有不少本科生瞧不起專科生,但并不是全部。”
“我一個初中同學,稀里糊涂就被專科生給打了,據說放學后還要被打,只好找我幫忙。”
“我這人你是知道的,出了名的重情義,放學后我找了塊磚頭,一個人就去單刀赴會,準備大干一場。”
“我他媽原本以為要打個頭破血流,卻沒想到被你爸給認出來了,原來咱們都是竹連的人,差點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己人打了自己人!”
說到這兒,張安櫟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那是我和你爸第一次見面!”
“這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啊!”
陳楚舸微微頷首。
“我爸如今身體差,肯定也是因為小時候,出身不好又經常打架。”
張安櫟苦笑道:“沒辦法,那時候太多人從大陸遷居過來,形成了一座座眷村。”
“經濟不好,眷村吃住條件都很差,住的地方說好聽點叫窩棚,其實就是貧民窟。”
“當時出身本地和權貴的,都看不起眷村出身的,經常仗勢欺人,把眷村的少年們欺負得夠嗆。”
“你爸為了以后再也不被欺負,和一幫眷村少年潛入竹林咬破手指歃血為盟,發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骨肉相連,因而得名竹連。”
陳楚舸苦笑連連。
“我爸說竹連剛開始成立的時候,也是沒少被欺負,和四海斗過很多次,怎么打都打不贏。”
“好在成功引起了社會輿論關注,警方介入解散了四海,讓竹連得以發展壯大起來。”
“是啊!”
張安櫟手指輕輕拍打扶手,思緒飄遠。
“那時候,你爸是真能拼啊!”
“我記得當時他看場子,賺了不少錢,得罪了牛浦。”
“牛浦一幫人也真是夠狠,派了兩百多號弟兄,要把你爸他們幾個人給砍了。”
“你爸一個人退到二樓樓梯拐角,用削尖的竹竿向下猛捅猛戳,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啊!”
陳楚舸擺擺手道:“我爸逞兇斗狠,確實是一把好手,很多人都打不過他,可社團要發展壯大,光是靠能打有啥用?”
“竹連之所以能發展壯大,我看還是張叔叔你居功至偉,是你仿前清八旗制設八堂口,有了明確的獎懲制度,才讓竹連成了第一社團!”
“第一社團!”
張安櫟自嘲似的,輕哼一笑。
“想想那時候,確實是風光!”
“幾千個兄弟,個個西裝革履,真是夠威風夠霸氣!”
“誰敢欺負咱們自己兄弟,就算是庭審現場,也要把他大卸八塊!”
說到這兒,張安櫟忽然幽幽一聲長嘆。
“不過現在回想以前,覺得再怎么混,混得勢力再大,又有什么用?還不是要被人當槍使!”
陳楚舸呵呵一笑。
“所以黑惡社團如夜壺嘛,需要的時候用一下,不需要的時候,就嫌惡臭一腳踢開!”
“也正因如此,我爸不讓我進社團,我自己也不想混,總覺得混來混去,也沒什么意思。”
“自以為威風八面、風光無限,其實呢?不僅被老百姓痛恨,也根本上不得臺面,在真正的大佬們眼里,狗屁不是!”
張安櫟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