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寶十二年的新年在一片喧鬧中結束了,轉眼又到了一月下旬。
這天上午,長安大明宮一條長廊內,李岱步履匆匆,他是去年一月底辭去禮部侍郎,為父親守孝,轉眼一年過去了,這一年,他深居宅內,基本上沒有外出,偶然出門也是去祠堂和族人會面。
但今天,高力士卻請他來官房一敘。
李岱走到高力士官房門口稍等了片刻,一名小宦官出來道“阿翁請使君進去”
李鄴走進官房,高力士正坐在桌后批閱奏折,這原本是天子的事情,天子李隆基沉溺于享樂,全部丟給了高力士。
“卑職參見高翁”李岱躬身行禮。
高力士笑瞇瞇道“使君請坐”
李岱坐下,他不知會有什么事情,心中頗為忐忑。
“這一年都沒有怎么出門吧一直都沒有聽到使君的消息。”
李岱微微欠身道“卑職基本上沒有出門,偶然會去一趟宗祠,別的地方都沒有去了。”
“有令郎的消息嗎”
“幾個月前收到他用飛鷹輾轉到河西甘州的信,甘州他外公又派人給我們送來,他說原本計劃春天回來,但春天估計回不來,可能要夏天才能回來。”
高力士點點頭,“河中都督府剛剛建立,事情肯定很多,他們還得想辦法解決軍費和財政問題,壓力很大,可以理解。”
李岱也默默點頭,他相信高力士把自己找來,覺不會只是問問兒子之事那么簡單。
高力士轉回了正題,“天子給你特批的丁憂期是一年,這個月底就要期滿,我請示過天子,天子還讓你繼續出任禮部侍郎,現任禮部侍郎由韋見素兼任,他將兼任到月底,二月初一,你正式復職出任禮部侍郎。”
李岱沒有吭聲,丁憂一年,他覺得孝道不夠,一般都是丁憂三年。
高力士又淡淡道“所謂忠孝不能兩全,丁憂一年并不代表不孝,丁憂三年也不代表孝順,你需要為國效力,朝廷制度中也允許有特例,沒人會指責你”
李岱點了點頭,“感謝高翁關照,卑職一定如期上任。”
“就這樣吧政事堂的任命書很快會下來,你先去吏部辦一個復職手續。”
“微臣告退”
李岱行一禮,慢慢退了下去。
高力士暗暗搖頭,他沒想到天子還記得這件事,特地叮囑他,說明天子心中還是在關注河中的李鄴。
現在的輪值宰相是張均,張均匆匆走進楊國忠官房,極為不滿道“這叫什么事,現在連禮部侍郎都要欽定了,我們補個手續,政事堂簡直成了擺設。”
楊國忠瞇著眼冷冷道“張相國,小心禍從口出”
張均頓時慫了,半晌悻悻道“別人都丁憂三年,他卻只要一年,還官復原職,就像求著他一樣,著實讓人心中不服”
“行了”
楊國忠不耐煩道“圣上怎么安排就怎么做不要整天說這些沒用的屁話,有本事你收集他的證據把他扳倒,我保證支持你”
“哼我就不信他沒有把柄”
張均氣量極小,他始終對李林甫抓他把柄之事耿耿于懷,李林甫死了,可以對他子孫下手。
張均對李岫那個蠢貨沒有興趣,他目光始終盯住李岱,把李岱和他兒子李鄴搞下去,才能讓李林甫死不瞑目。
原以為李岱丁憂后很難再復職,沒想到才剛剛過去一年,他又復出了,還是出任禮部侍郎這樣的高官,著實讓張均不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