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寧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在此之前,與你也沒有任何瓜葛,即便她行事有些任性,卻也不至于讓你這般死死糾著她不放,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蕭太后一臉不解的看著木君璇,目中布滿了疑惑。
“她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卻已能私設監牢,草菅人命,不過兩年時間,死在她手中的無辜冤魂就有數十條,事發之后,她非但沒有任何悔改之意,反而為了掩蓋自身罪孽,企圖買兇殺人滅口,這樣一個為了一已之私,絲毫不將別人的痛苦和性命放在心上的人,在太后您的眼中,只是有些任性”木君璇雙目微凝,眸中多了幾絲鋒銳。
蕭太后的視線與她一觸,只覺眼睛像被什么東西給灼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移開了視線,她雙眸一瞇,心頭頓時劃過一抹怒意,這是她近二十余年來,頭一次,被人當面給逼得移開了視線,而這個人,還是個剛剛及笄、出身見不得人的私生女。
這一瞬間的羞怒差點沖毀了她的理智,好在她能在宮中屹立這么多年不倒,在先帝時期受寵數十年不衰,后又斗倒了皇后和太子,扶持自己的兒子上位,借憑的絕非單單是無雙的美貌,她微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翻滾的怒意,再次將視線投到木君璇身上,微瞇著眼,靜靜的看著木君璇開口“你,很在意人性的善惡與公平”
“太后莫非對此毫不在意”木君璇迎著她的視線,不答反問。
“坐在我這個位置的人,沒辦法客觀的去衡量善與惡,我更在意的是平衡,縱觀今古,即便是許多名留史冊的圣君,從本質上講,他們亦不過是深諳利益平衡之道罷。”太后垂下視線,微微默了一默,才開口答道。
“太后,有一點我想您弄錯了,縱觀今古,真正的名君,他們除了深諳利益平衡之道,同樣也懂得善惡是非的平衡之道,皇家和權貴,享有遠高于平民百姓的權力和富貴,同理,他們需要承擔的責任也應更多,更應該以身作則,身體力行的為臣民作表率。”
“而不是依仗身份,不斷的放縱自己的私欲,為所欲為,若是不懂得這一點,就是德不配位,一個德不配位的人,是隨時有可能被人拽下馬來的,太后,您如此睿智,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懂”木君璇看了太后一眼,毫不客氣的反問了一句。
一番簡單的交流,讓她對眼前這個風華無雙的極貴女人興趣降低了不少,這便是林尚書所說的,再好看的皮囊,若沒有能與之匹配的有趣靈魂,亦不過是個好看的擺具罷了,蕭太后自然不能說是沒有靈魂的人,她身上具備了一個上位者和政客應具的一切特到,只不過她的靈魂沾染了太多世俗和功利的色彩,而木君璇又恰好對這種色彩的靈魂不感冒,如此一來,吸引力在她這自然是大打折扣。
蕭太后被噎得呼吸一滯,這一刻,她終于明白宣和帝在大朝殿上的感受了,眼前這女子果然是個無法無天,全然不將皇權放在眼里的狂悖之徒,若是普通人這般狂妄悖逆,自然是自取滅亡,可眼前這女子,不僅狂妄,她本身還擁有不將這種狂和不將皇權放在眼里的本事,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是個可怕得令人恐懼的存在。
“你和一個人很像。”蕭太后沉默了足足半盞茶的功夫,口中才吐出這么一句話。
“什么人”木君璇問。
“先帝時期的帝師,周太傅。”蕭太后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