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背景故事和設定,就是按照臺本欺負一下上臺的小朋友,然后以不弄傷他的程度把小朋友挾持在身邊怪笑兩聲,然后就等超人出現把我一腳踢翻就可以了。
被踢翻的時候請盡可能飛得遠一點——這個來自導演的要求算是這份工作唯一的難點吧。我盡力飛了,但到底飛了多遠我自己也不清楚。
超人是由口香糖擬人化誕生的虛擬人物。算是口香糖宣傳自己的一種手段吧。
但無論如何,來看舞臺劇的單純的孩子們都很開心,像我,還有擔任主持人的那個年輕女大學生也能通過這種兼職賺到錢,于是倒也沒什么不好的。
回到更衣室換了衣服,也來不及洗澡,我隨意用毛巾把身上的汗擦了擦,然后用lynx噴霧在腋下,前胸,脖子周圍噴兩下,就匆匆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還有下一份兼職等著我去做。今天穿的是白色t恤,棕色牛仔褲,灰色的帆布鞋,還有塑料手表——百貨店的修表店賣的20塊一個的那種。
我解開自行車鎖扔進車筐里,用力蹬著踏板爬坡,前往下一個打工地點。是在青山街77號。路程不遠,但由于坡度很抖,大概需要騎行20分鐘。
蹬著自行車穿梭在被治理得井井有條,川流不息的街道,我喘著粗氣,一個冷顫,沒兩分鐘又變得渾身是汗。
今天氣溫30度。天氣預報是這么說的,但我覺得至少也有35度。天氣預報或許故意少報了幾度,誰知道是為什么。
之后來到一個巨大的十字路口,紅燈亮,我停了下來。
我抬頭默默眺望人流不息的街道。那些鬢角濕透,穿著裹得嚴嚴實實的西裝,垂著腦袋面無表情地匆匆趕路的上班族,臉色清一色擺著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綠燈亮,我再次出發。我學著他們,也在臉上擺出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繼續在這個每個人的價值都得不到任何體現的洶涌人流中緩緩前進。
我希望能成為他們的一份子。我想活下去。如果這樣做能讓我融入社會,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的話,我愿意這么做。
我愿意這么做。我張開嘴,發出聲音。
在西餐廳結束打工回到家時已是夜晚21:00點。穿過漆黑的小巷,經過光潔的倒映著絢爛霓虹燈光的大街,我進入一片路燈幽暗,聲音寂靜,行人寥寥無幾的一片住宅區。
拐了幾個彎,經過一家油漆店和墓地,回到了我如今居住的名叫“明華公寓”的單人公寓。
我生在金海市,如今依舊生活在這里。在金海市和沿海城市京港市的房價高得像個笑話,租房的租金也是一樣。所以在父親離開后,我和媽媽搬到了偏郊的建筑史60年的公寓。
我撐著疲憊的身軀,扶著溫熱的鐵欄,酸痛的雙腳踩在厚實的水泥制成的階梯上,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明華公寓一共有6層,我住在4樓402室,一個樓層有四間屋子。我對面住著的似乎是個大學生。每晚22:00點準時會傳來彈吉他的聲音。站在走廊里靠近他的房門就能清晰地聽到。
走廊的窗戶開著,沒有一絲風吹進來。天花板上白熾燈周圍有幾只蛾子飛來飛去。走到門口,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咔嚓一聲,鑰匙擰開。
我面無表情地走進去,里面一片漆黑。我關上門,于是傳來沉重的悶響。像是有誰在背后重重給了我一記悶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