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母親不告而別后,連那個建筑史60年的公寓對我來說也變得太昂貴,于是我搬到了這個租金便宜近一倍的單人公寓。
母親離開時留下了5000塊現金和一封信。除此之外就沒別的東西了。
我摸黑走進屋子里,這是個一居室,只有臥室和走廊有燈。我走到里面打開了臥室燈,按下按鈕的瞬間,屋子啪地一聲,像被施予了魔法般頓時充滿明黃色的燈光。
單人床上的被子沒疊,書桌上的翻到一半,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垃圾袋已裝滿,最上面倒著煙灰和煙頭。和我出門時的光景一模一樣,這讓我稍稍安心,隨后卻又感到一絲莫名的失落。
把脫掉的衣服扔進洗衣機里,從衣柜里拿出一條新毛巾,我走進了浴室,準備先洗個澡。溫熱的水沖刷在身上,我把自己從頭到尾干干凈凈地洗了一遍。
擦干頭發,出來從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t恤和黑色短褲換上,我躺倒在床上,望著認真發光的燈泡發呆。家里沒有電視也沒有筆記本電腦。高科技產品只有一個智能手機。
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21:40分。還有20分鐘就22:00點了。我認真考慮起一會兒要不要去走廊趴在對面的房門上聽大學生彈吉他。
可如果被別人看到,或者門忽然被打開,應該都會很不妙吧。估計會被當成精神異常的家伙。畢竟住在這種廉價公寓的都不是什么擁有美好人生的家伙。
在這里住著的,有佝僂著背的老爺爺,有單身媽媽,有中年婦女,有女大學生,有打扮很潮妝很濃的女孩,有扎著白色頭巾,穿著沾滿污漬的水藍色工作服的油漆工。
雖然人生這個東西沒法預測,雖然住在這個公寓中的一部分人,或許他們的未來還有希望,還充滿光明。
但我多多少少還是覺得,包括我自己在內,大家在目前這個時間——2017年6月20號21:40分。人生都并不處于十分美好的階段。
母親是在大約三個月前與我不告而別的。沒有任何預兆,就如六月飛雪。
那天我照常上完晚自習,背著書包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我打開燈,屋子里空無一人,卻多了一種能讓我感到空虛的冰涼的氣息。
我看了眼表,時間是23:00分——進入高三后,晚自習比高二長了一個小時。我連放下書包都忘記,就那么背著書包,像個幽靈一樣在狹小的房間里不知所措地彷徨。
后來我試著打開衣柜,沒有任何變化,媽媽的衣服還在,內衣內褲也在。我觀察書架,媽媽喜歡看的雜志也都在,和我的學習資料和幾本依偎在一起。
我走到浴室,媽媽的牙刷,梳子,護膚品也全都在。我拿起梳子,嗅了嗅,媽媽頭發的清香依舊殘留著。
重新回到臥室,我這才發現茶幾上靜靜放著一個微鼓的白色信封。我的胸口處傳來刺痛感,是會讓喉嚨發緊的刺痛。我沒有立刻去打開那個信封。
打開了那個信封,或許一切就都會結束。我這么想著,走到媽媽的臥室,她的臥室也一如既往,沒有任何變化。枕頭、被褥、化妝品都在。
我拿起以前一次都沒碰過的媽媽的香水,噴在自己的手腕上聞了聞。一股濃烈的香味,是媽媽的味道。媽媽在出門工作前擁抱我時散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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