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歌人在思考和交流,但是唱歌的邊浪卻沒有停下“那夜夜不停有嬰兒啼哭,為未知的前生作伴,那早謝的花開在泥土下面,等瀟瀟的雨灑滿天每一次你仰起慌張的臉,看云起云落變遷,冬等不到春春等不到秋,等不到白首”
邊浪的聲音仿佛隨著鋼琴音的流動在訴說,或是鍍銀琴弦的震動在低語。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放下了手中的木吉他,跳下高腳凳站直了身子胸聲全開,甩頭的瞬間人聲蓋過了僅剩的鋼琴伴奏“還是走吧甩一甩頭,在這夜涼如水的路口,那唱歌的少年,已不在風里面你,還在懷念”
這句歌詞的出現,讓整個實驗劇場內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若說之前的部分,是在用臆想的畫面感一口口填充著情緒的氣球,那現在這段寫實的畫面感,就是那吹爆氣球前的最后一口氣。
緊接著,身后六位合聲的聲音和邊浪那渾厚無比的胸聲齊齊開唱
“那一片白衣飄飄的年代那白衣飄飄的年代那白衣飄飄的年代哎唉那白衣飄飄的年代”
音樂和歌聲驟停,所有人心中那情緒的氣球瞬間爆炸
“那白衣飄飄的年代”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解讀和代入。
新入學的新生對此的理解,是生活即將展開的一幅新畫卷,畫卷中全是對美好純真的校園生活的憧憬和想象。
已身在其中的學子,則是在反思“為何我的校園生活中,沒有那一抹白衣飄飄的出現”
而即將離開校園的那一部分,更多的是留戀了,或許有懊悔和失望,亦如那句“哎唉”一般輕嘆,輕嘆這段時光走得太快,還沒來得及看清云起云落變遷,就感受到了冬等不到春春等不到秋的無奈。
至于那些從80年代過來的教職工們,那就是追憶和緬懷了,優美的歌詞把“騷柔”二字給體現得淋漓盡致。亦如一首時代的悼亡曲,吊念那個崇尚知識分子的詩化年代
一秒的停頓之后,邊浪的琴聲和歌聲再起,依舊是不變的主歌,但再聽時,聽歌人的心境和理解就變了。
這種假托一個女子,將所有的情思都傾注在一個女子身上的寫作手法亦是古詩的技法之一,用文化人特有的矯情勁,把原本一個簡單的畫面給寫出了讓你瞠目結舌的畫面感。
已經多年沒有正兒八經寫過文學性作品的校長,決定在今天之后,就以這首歌的解讀為開始,重拾自己的對文學的初心。
而董佑邊此刻就開始后悔了,她后悔拒絕了邊浪合唱的那個邀約。
拋開那些她還拿捏不到的情緒不說,就光說是聲音的呈現這一點,滾石音樂節就算上再好的音響設備,她找再牛的合聲。室外的效果終究比不上實驗劇場,這套artaudiotor恒定曲率擴聲系統,能給聽眾帶來的極致人聲體驗。
就是現在,她只感覺邊浪那一句“那白衣飄飄的年代哎唉”仿佛還在耳邊縈繞不散。
再加上邊浪身后那一對舞者的傾情演繹,更是將整個舞臺的質感給提升到了藝術的高度,她覺得這段演出不僅僅一首歌那么簡單了,它終將會成為民謠歷史上一座不可磨滅的豐碑。
而且立在那,不管被歲月的風沙侵蝕多少年都依舊能堅挺的那種。
作為一個民謠音樂人,她也想成為這個豐碑的締造者之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僅在臺下作為一個見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