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會吃的人,見到魚肯定是首先奔魚腹肉,因為這個部位的魚刺少、肉嫩甘美,
特別會吃的人,筷子會直奔魚背,雖然魚背的刺多,肉卻緊致有口感,而且到了吃魚背,那已經是溫飽富足、小康有余了,所以吃東西才會不緊不慢,有功夫和耐心。
再上一層境界,那就是吃魚頭了,魚頭味多而雜,魚眼是一種味道,魚腦更是甘美如骨髓,到了這種境界的人,那已經是‘唯味道而棄飽腹’,是一個合格的美食家。
可是真正的富貴出身、世家子弟怎么吃魚呢?
這種人吃魚都是先吃魚腮肉,別說魚了,人的臉上又能夠有多少肉?這叫‘吃珍不吃多’、吃出品位吃出風格,吃出亞洲吃向世界......
據說早年在關東有土匪橫行,以綁·架勒索富家子弟為生,這些富家子弟為了掩飾身份,出遠門時就會穿得破破爛爛,混在普通人里面,這些土匪怎么分辨呢?就專門在打尖吃飯的地方看來往的旅人吃魚,遇到吃魚先吃腮邊肉的,直接綁了就走,保證不會有錯。
見周棟和懷良人都在看著自己,古亞楠有些得意,笑瞇瞇地道:“對不住啊,最好吃的魚腮肉被我吃了。”
周棟搖搖頭:“誰告訴古總魚腮肉最好吃的?
魚腮肉只是量少,似乎看起來就很珍貴,其實味道非常一般,甚至還不如魚腹肉,
不過這是糖醋魚,講究酸甜口兒,不比清蒸,你吃魚腮也不算吃虧。”
懷良人提起筷子,夾了片魚腹肉放在口里,嚼了幾下微微點頭:“手藝不錯,你這道糖醋黃河鯉魚,看似簡單,其實做法非常復雜,應該是你出師時做的‘立灶菜’吧?”
陳興海哈哈一笑,翹起了大拇指:“懷大廚是行家啊!
沒錯,這就是我當年出師門時做過的‘立灶菜’,還請懷大廚多多指教。”
“嗯,這個麼......”
懷良人聞言不覺皺眉。
他是天才沒錯,對各個菜系也多有研究,可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他又沒有身懷系統,怎么可能熟悉天下每一道菜?
又因為出身粵菜,自然會偏重南方菜系,后來又去了法國做主廚,就更加沒有時間研究如今已經是江河日下的魯菜了,陳興海這一問,看似非常謙虛,倒是讓他有些為難。
以他的‘伊尹之舌’,一般二般的廚師別說做他熟悉的菜,就是不熟悉的,一搭口也能吃出許多毛病來。
可陳興海是誰?
那是魯菜宗師王海濱的大弟子,這小半輩子沒干別的,就剩下研究魯菜了。
更別說這道‘糖醋黃河鯉魚’還是人家出師門時的‘立灶菜’,所下功夫自然更深,他吃著只是感覺有哪里不對,不像自己吃周棟所做的美食時當場驚訝、事后上癮,可要讓他說出毛病來,那就有些為難了。
“呃,老周啊,我這個人嘴太臭,就不挑毛病了,還是你來說吧......”
懷良人看看周棟,心說還好有老周在,不然哥們兒今天可就算栽了,誰能想到陳興海這家伙居然把壓箱底兒的功夫拿出來呢?
“不是吧,這么好吃的糖醋鯉魚還挑毛病呢?我看沒什么毛病吧?”
古亞楠一是餓了,二是自從周棟離開楚都,她就沒吃過多少何心愿的美食,酸甜口兒又是女孩子最喜歡的,頓時吃得停不下來,都忘了要米飯了,筷子不停干掉了足足有小半條魚,
正沉浸在一個吃貨的幸福中,忽然聽到懷良人讓周棟挑毛病,頓時義憤填膺,有些為陳興海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