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便是深冬,曹真過生日,遙襄與夏侯玄一起去東鄉侯府為舅舅賀壽。
這天,遙襄難得以女裝打扮出現在眾親面前,與夏侯玄聯袂走進廳堂,滿室安靜了一瞬。
一襲海棠紅,發間釵環是金非玉,如此搭配卻絲毫不顯俗氣,反倒是若非如此金赤輝映,也壓不住她那雙瞳剪水,閉月羞花的好顏色。
夏侯玄乃是聞名京都的美男子,兄妹一個俊朗出塵,一個國色天香,二人站在一處,宛如神人,與日月同輝。
兄妹二人并肩行至曹真跟前,雙雙拜下,道出賀詞。
曹真喜得合不攏嘴,親自將兩個外甥扶起,一手拉一個,夸完夏侯玄,夸到遙襄的時候,曹真頓了頓,看著外甥女,一時感慨萬千。
“媛容啊,上回舅舅見你還是小泥猴,眨眼就是大姑娘了。”
“也不知將來要便宜哪個臭小子”
話及此處,席間某處忽然爆發出一陣哄笑,舅甥三人移目望去,原來是曹爽兄弟幾個在那兒對曹彥起哄,也不知起得是什么哄,曹彥臉紅的跟煮熟的蝦子似的。
其實,也不是被兄弟們取笑的原因,曹彥的臉呀,打夏侯兄妹進門開始就紅透了。
晚上回到家中,遙襄在房中對鏡摘耳環卸釵環,德陽鄉主神神秘秘地走進來,笑看鏡中的女兒。
遙襄叫了聲“娘”,半天也等不到母親開口,直到她忍不住扭頭對上母親那雙充滿溫柔笑意的眼,德陽鄉主才拉過女兒的手放在膝上。
“媛容,你舅舅家的彥兒你喜不喜歡”
遙襄愣住了。
她還奇怪舅舅家那一幫壞小子在那兒擠眉弄眼弄什么鬼呢,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什、什么呀。”遙襄慌忙抽回手,臉轉到一邊,拿起妝臺的梳子,垂首仔細梳理發梢,口中嘟囔,“我和他關系才不好呢”
“哪有。”德陽鄉主伸指輕輕點了點女兒的額角,“娘看吶,你舅舅家的那幾個孩子,就屬彥兒與你最情投意合了。”
遙襄一聽,窘迫不已,反應也尤為激烈。
“誰跟他情投意合啊娘,你忘了小時候我和他是怎么打架的了”
她和曹彥,可謂是見了面就掐,每次都是曹彥被她揍得嗷嗷叫才老實。
“小時候是小時候。”德陽鄉主語重心長,一臉狹促,“現在你們還打你打他,他還手嗎他舍得還手”
“噫”遙襄按住心口,呼吸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順暢。
母親的形容實在太惡心人了,她和曹彥之間根本沒有這種氣氛,好么。
德陽鄉主見女兒搞怪,頓時頭痛到嘆氣。
“媛容,你已經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彥兒是你表哥,你們親上做親,多好的一樁良緣。”
遙襄吐出一口氣,稍稍正了正神色,認真問德陽鄉主,“娘,到了年紀,就一定要嫁人嗎”
“當然。”德陽鄉主眉目一肅,扳過女兒的肩膀,語氣十分鄭重,“我兒,別忘了,你是宗室之女,現在朝中無事,你還有的選,萬一生了什么變故,指不定你要嫁到哪兒去呢。”
且看那些公主、鄉主,有幾個不是指配給了武將和世家。他們夏侯家無意嫁女得利,就讓孩子們表兄表妹親上做親,就好放心了。
遙襄皺眉,心知現實的確是母親說得這個道理。
與其等到某一天,宗室內部或者皇帝曹丕需要她的時候,將她許配給素未謀面的世家子弟,不如先下手為強。
“娘,你讓我想想。”
此事還是與曹彥溝通一下比較好,她覺得蠻不錯的,否則她又能嫁給誰呢。
德陽鄉主見女兒松口,很是心悅。
“這可不是為娘一廂情愿,是彥兒他自己呀,先求了齊夫人,又求到了你舅舅跟前,被你舅舅罵了一頓,現在就等你的口風呢。”
梳發的手一滯,遙襄呆呆愣了一瞬,回過神來面對母親打趣的目光,又羞又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