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嫂嫂織得”他將布匹拖過來,細細撫摸。
自家兒媳有這種手藝,張春華頗為得意,“是呀,昭兒你看這花紋樣式,多妙。”
“正好給你爹和師兒做身衣裳”
反復摩挲布料的手一滯,司馬昭聲調微變,“我的呢”
張春華愣了愣,撲哧一笑,“狼崽子,急什么,還能少了你的。”
說著,沖里屋一努嘴。
“喏,正織著呢。”
吃過晚飯,司馬師在書案前坐下。
書案無人整理,還是他昨天離開時的樣子。他的妻子夏侯徽從來不碰他的書簡,只要他往書案前一坐,她絕對離得遠遠的,更別說添水研磨了。
此時,房間的另一角,遙襄已在棋盤上落子。
司馬師望著妻子的側臉,很想過去與她下棋,可是,他并沒有受到邀請,不是么。
“媛容。”
遙襄抬頭,用眼神發出疑問。
“明天我陪你回娘家,可好”
“不用。”遙襄垂目繼續下棋,對于司馬師的建議,她提不起一絲一毫的興致,“不過壽不過節的,回去做什么。”
后面很長一段的沉默,就在遙襄以為這件事過去了的時候,司馬師再一次開口,聲調低沉了許多。
“娘說你想家,叫我陪你回去看看。”
一粒棋子沒捏住,掉回棋盒,遙襄若無其事地撿起,放在原定的位置上,心底一陣無奈。
早知道這樣,她就對婆婆說自己身體不舒服了。
想家,會讓人舊病復發。回家,會讓人心如欲壑,后土難填。
德陽鄉主病了,遙襄和司馬師回去那天,正趕上曹爽幾兄弟登門探望姑母,雙方相遇,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司馬師留在前面,與夏侯尚翁婿相聚,遙襄去見母親,提前將表情調整到最佳。德陽鄉主見女兒滿面春風,以為她婚后如意,前塵盡忘,頓時喜得精神輕快了許多。
母女說了一會兒話,德陽鄉主累了,遙襄服侍母親睡下。
她沒有回自己曾經的房間,而是立在庭前靜靜地看花。不知過了多久,斜對角出現一個人,好似偶然經過。
對上遙襄瞥來的視線,曹彥黯然移開了眼,待他重新望過去的時候,庭中花前的人已然轉身,背對著他。
她不想見他,曹彥失落地想。
許是為了避嫌吧
那日,家門前匆匆一面,曹訓說她明日還來,第二天,他守在家中等啊等,等到繁星點點,也沒能等到她。
“小妹。”夏侯玄快步走來。
曹彥一聽,連忙悄聲遁遠。
夏侯玄笑得合不攏嘴,“我說什么來著,子元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好男人,現在你總是知道了吧。”
“哥哥放心。”遙襄眼望著庭中繁花,語氣清淡。
霎時,夏侯玄臉色一僵,立刻收斂了笑意。他見妹妹方才拜見父母的模樣,還以為她過得很幸福。
“小妹,子元對你不好還是司馬家有誰欺負你”夏侯玄緊張地問。
遙襄搖頭,但就是不愿看哥哥一眼,“他們對我不錯。”
夏侯玄嘆氣,“這你還有什么不知足”
“哥。”遙襄忽然提高音調叫了夏侯玄一聲。
“啊”
遙襄深深吸了口氣,轉身直視兄長,“我們能不能”
夏侯玄側耳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不由得追問“能不能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