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色剛起了一點白,里鋪靠窗而睡的甘韜張開黑白分明的雙眸,透過壞了一角的玻璃窗瞅了瞅出租屋后的水田。
這一夜,他睡得極不踏實,屋子悶熱只是其一,最讓他難受的是屋后的蛙鳴徹夜不停,還有蚊帳上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那種大號蠕蟲。
蠕蟲和水田里的螞蟥似的粘在白色蚊帳上緩緩移動,他半夜借著外面的月光瞅見一塊塊黑影時,著實嚇了一跳
躺了半晌,在家睡不了早覺的他,輕手輕腳躍過甘軍直挺挺的身子,準備下床洗漱時,甘軍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拿起小桌上的眼鏡戴上道“在睡會,今天不用上班。”
眼見吵醒了甘軍,他歉意道“你睡吧,我洗個臉,在出去給家里打個電話。”
甘軍在機械廠打工,一星期也就周日這一天假,說不定明天過后他也是其中一員。
從床底口袋里掏出件短袖,下身還是昨天來時穿的大褲頭,他抹了點牙膏,拖拉著甘軍的涼拖拉開門,一腳岔到門前水池邊。
半夜來時,小院里的擺設看的不清不楚,這會就著剛出的日頭倒是看了個仔細。
出租屋可能是房東家以前的儲物間或者廚房,現在用木板一分為二出租給外地人。
出租屋和前面樓房之間是個四方四正的小院,甘軍這間前面有個半米高的自來水水池,另一間前面是口水井,小院左上角有個巷口,他昨晚就是從那進來的。
屋內沒找到梳子,床上的甘軍也已經重新合上眼,他只好伸出一只手撥了撥發型。
巷口很短,出去后才發覺這一排樓房能有五六十家,樓房造型基本上一樣,他左右看了看,確定等會回來不成問題,才邁步走上前面的水泥路。
他爸雖是個沒編制的會計,但要求還不少,偶爾也得開開小會,因此家里也有著村里為數不多的電話。
電話剛一撥出去,響了沒兩聲,對面立馬接了起來,估計家里一樓還積著水,老兩口還待在樓上呢
“媽,你昨天喊什么呢,我也沒聽清”
“我讓你別亂交朋友,在外面學聰明點。”
老媽江梅的警告,他已經習慣了,“學聰明點”已經成了他老媽這兩年的口頭禪。
至于異性緣好,這玩意他也沒法改變啊。
他老媽絮叨個不停,他用海市話費貴的理由好不容易才擺脫。
至于他爸甘國華像來很少提點他,兒子成熟,也比同齡人長的高大,從小到大沒讓他煩過心,只有某人才會瞎操心
“老板,拿兩瓶可樂給我”甘韜指著貨架上的可樂對小賣部的老板道。
他來海市前,他老媽塞了1000塊錢給他,兩瓶1塊多錢的飲料還是能消費起的。
水杯、木梳、鏡子該有的日常用品共花了他20多塊錢,這錢已經是普通員工的一天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