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路由血與火,瘟疫與死亡,腐敗與痛苦,無辜者的哀嚎,枉死者的詛咒鋪陳而成。那代表著他造下的業障,路途寬闊而筆直,沒有絲毫遮掩,但即便是對原體來講,也一眼望不到頭。它看似平穩,但莫塔里安本能地知道,只要自己敢于靠近它,那些因他而受苦的魂靈或者執念,就會一擁而上地試圖將他撕成碎片。
“等你重新回歸完整,你就有了走上這條路的資格;而等你走完了這條路,你就有了重新作為原體,作為帝皇的兒子,回歸到物理宇宙中去的資格。”圣吉列斯這樣說,“當然,如果你決定現在直接踏上去也無所謂,不過那就跟自殺沒什么兩樣了。唔又或許,這也多少是個出路你自己決定吧。”
很顯然,大天使雖然看起來表現得友善,但那也終究不過是“看起來”而已。
“你過去總是說,你是我們中最為堅韌的一個兄弟。若是你也不能完成這項試煉的話,我看再之后,對其他那些叛變的兄弟們的救援行動也差不多可以叫停了。”圣吉列斯語調輕松,“藤丸立香是個好人,我們的父親也對自己的兒子有一些太過癡心妄想的寬容。這兩個人聯合起來堅持要做這件事,我是真的勸不動。但如果你在這里失敗,我就會有一些新的、更有力的佐證,來駁斥這個吃力不討好的計劃。”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但莫塔里安卻仿佛聽到了接下來的一句話“我對此還挺期待的。”
“別太有壓力,”圣吉列斯還在說,“我們都知道,徹底接受自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如果你在這里失敗了,也沒人會嘲笑你的。因為痛苦、絕望而想到去死也很正常雖然你我都已經死了,但如果你覺得被自己犯下的罪行當中產生的受害者撕碎到片甲不留是一個更好的結局的話,我也不會對你的決定多說什么”
氣急敗壞的莫塔里安奮力朝著那團金光揮舞著自己的手臂“走開你這鳥人”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試圖支配的肢體是一團灰蒙蒙的迷霧,而圣吉列斯已經大笑著以某種靈能的方式離開了原地,不知道去了哪。
莫塔里安知道對方是在故意挑釁,對他激將。但,的確有熊熊的怒火自他心中的悔恨、恥辱與恐懼中生長了出來,獵獵地燃燒著,再一次地點燃了他求生的欲望。
我將忍受。莫塔里安怨毒地想。
我將忍受這所有的一切,然后,等我能從這個該死的地方離開,我一定要再找到圣吉列斯,狠狠地照著他那張藝術品一般的面孔來上一拳。
在發動了所有的力量以死相搏之后,瘟疫之主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僅從結果來講,祂和祂的一部分擁躉成功地活下來了。納垢的領域依然存在,沒有從無盡的混沌當中被抹去,但其力量則不可避免地縮水了不少,神只心愛的花園在一番鏖戰之后已經變得七零八落,荒蕪衰敗。
由于祂的絕大部分瘟疫艦隊目前都前往了奧特拉瑪,去奔赴一場勝利本該唾手可得的戰爭,導致了祂大本營的防御力量因此而被削弱,否則,僅憑帝皇幻夢號一艘艦船,哪怕他是帝皇本人在戰爭引擎上的至高杰作,也應該是無法對一位神只的混沌領域造成如此嚴重的傷害的。
但現在后悔為時已晚,事情已經發生了。即便納垢在徹骨的悲憤當中卷起了亞空間風暴,差一點就成功地將那艘偉大的軍艦留在了自己的領域中可惜,終究還是差了那么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