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德修斯近乎是驚恐地向后撤了一步。
誰都知道,埃德蒙·唐泰斯本該是迦勒底上下最無法接受上述種種的那一個。但現在,這個表示“自己可以接受”的基督山伯爵,聲音中幾乎等量的痛苦和決意也不像是作假的。
“‘永遠’是個偽命題,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達到真正的恒常,星星也終究會有熄滅的一天。我從一開始就理解這個事實,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將自己藏于黑影當中的人說,“但這終究沒什么值得驚訝的。所以我接受。”
“但是——”
“——有個說法是,人一生所能達成的傳奇是有限的,奧德修斯。”基督山伯爵話語中的痛苦減弱了,或者說,被他更好地隱藏起來了。現在,他說出口的句子當中只是浸透著自己堅定的意志:“不要再折磨她了,放她休息吧。”
對方依然沒有做出任何明確的解釋,但對奧德修斯來講,這段話也已經足夠令他脊背生寒了。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近乎神經質、不受控制地發問,“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產生這種——這種完全就是‘求死’的想法的?”
“比你想象的要早——倒也不必自責,我也是過了很久才發現的。”基督山伯爵的面容被隱藏在黑影當中,看不分明,但奧德修斯無端覺得對方露出了一點苦笑:
“從瑪修·基列萊特也決定認同迦勒底提出的‘由藤丸立香前往根源,對一片荒蕪的人理進行再編重構’開始。”
“……等一下,但那是——”
“沒錯。”基督山伯爵承認了對方的猜想,“那是她在接受愛麗絲菲爾不完整的第三法之前的事情。也就是說——
“——這個想法,也一同被‘固化’下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