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體的心意難道是可以被我這樣的凡夫俗子揣測的嗎?哪怕他并非是我的基因之父?”這也是安維爾曾經在理論學習階段被耳提面命過的知識點。雖然他此前從沒有獲得過覲見原體、揣摩對方心里的殊榮,但也不妨礙此時此刻,他把這些全都做成回旋鏢統統發射給眼前的“上級”們:“那位大人的確撈了我一把,但這到底是出于什么緣由,作為直接受益者,我就一定能知道嗎?”
“這并不是合作的態度,安維爾中士。”鐵環機器人平靜地提醒,“維持這種對抗性的態度對你的后續發展沒有幫助。”
“哈,‘后續發展’。”安維爾忍不住發笑,“難道我還會有什么‘后續’嗎?就算我配合了你們的工作,難道我就能留下一命嗎?”
鐵環機器人頓了一下,相當人性化地偏了一下頭,似乎是進行了一點短暫的邏輯運算,之后才鄭重地回復:“不能。”
“這不就結了。”死到臨頭,安維爾反倒笑了起來,“我還有些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想要趁現在抓緊干呢。”
說罷,他陡然拔出腰間的爆彈槍,對準了自己面前的那一只鐵環機器人的頭部,直接扣死了扳機。連射模式下飛出的彈藥冰雹一般地砸在了機器人厚重的陶鋼外殼上,卻并無法給這些在防御力上至少對標終結者護甲的非生物造成致命性的傷害——甚至于,這不過是一個單純為了泄憤而出現的,毫無戰術意義的無效舉動。安維爾如此操作并不是為了求生,而僅僅是“想要對著直接象征著原體權威的鐵環機器人開槍”而已。
這是不配合,是冒犯,也是明確的自殺行為。因此,半秒鐘后,四只鐵環機器人手中的重爆彈也同時地轟鳴了起來。通常來講,“讓友方單位圍成一個圈,向著中心點開火”這樣的戰術非常愚蠢,因為在這樣的站位之下,總是很難避免誤射到友方單位。但在佩圖拉博對彈道的精密控制之下,這將不會是一個問題。在這樣近的距離里,只需要幾微秒的時間,從四個方向同時飛來的重爆彈就能將安維爾變成碎陶鋼里的一堆肉醬——但這本應成真的預期卻沒有變成事實:
莫名其妙的,在那個瞬間里,安維爾的身影以相當不自然的速度被提了起來,飛到半空,及時地避開了鐵環機器人從四個方向同時射出的交叉火力。緊接著,他就在半空當中消失了——仿佛被昏暗的應急燈光之間無法照亮的黑暗直接吞噬了一般。
失去了目標的鐵環機器人立即停火,不再無謂地耗費彈藥。其中兩只的主要傳感器都盯控著安維爾消失不見的那片空間,試圖從中捕捉一些不一樣的讀數,另外的兩只則分別注意起了其他的方向,對四周任何可能發生的事情進行警戒。
然而,這優秀的戰術配置也并不能改變,它們即將在此處報廢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