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雙手卻長在鐘大人這個男子身上,實在是可惜了。”
手?
聽他這么說,鐘虞心里一緊,第一反應是離尤是不是看出什么異常來了,但他卻一把從她掌心里將佛珠取走。
冰涼的佛珠從她掌心一直劃到指尖,她后頸忍不住麻了麻,手指下意識微微蜷縮。
雙手重新垂放回膝上時,鐘虞看了看自己的手。
......好像確實不太像個男人會有的手?
“臣原本家在盈州,家境尚可,許多事不必親力親為,只需要讀書寫字,所以手生得秀氣些,讓陛下見笑了。”
離尤垂眸盯著那雙手自以為隱蔽的小動作看了半晌,才意猶未盡地涼涼道:“讀書寫字?寡人連個握筆留下的繭都沒看見。”
鐘虞心里一跳,“臣......臣冬日里雙手易寒易凍傷,所以每晚都要泡藥湯涂藥膏,想來是跟這個習慣有關。”
“哦?”座上的人輕飄飄揚起尾音,低沉磁性,從喉間溢出。
她不作聲。
離尤挑眉,手指攥著佛珠抵住下頜,忽而道:“那鐘大人就把秘方獻上,讓寡人看看究竟有多神奇。”
——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去圓。鐘虞現在總算體會到這句話的威力了。
事已至此,她只能硬著頭皮應下來,順帶再拖延了一下時間,“宮中御醫見多識廣,這個藥方算不上秘方了。只是具體的臣還需得寫一封家書回去請教長輩。”
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再說不是還有系統嗎。
離尤不耐道,“寡人給你半個月。”
“……是,臣遵旨。”
跪了這么一會,鐘虞覺得腿有點受不了了,忍不住皺了皺眉。
離尤看著她蹙起的眉心,心里莫名痛快起來。
“鐘大人。”
這三個字總覺得有點陰測測的。鐘虞垂著眼,“陛下?”
“你讓寡人廣納后宮,可你自己卻尚未婚配。”離尤忽然笑了一聲,笑中灌滿惡劣,顯得不懷好意,“看鐘大人這弱不禁風的模樣,男生女相也不過如此……該不會是不行吧?”
“......”鐘虞沉默片刻,“陛下身強體壯,高大威武,臣自然不能相比。”
說她不行?
無所謂,反正她又不是男人,這番話一點也打擊不了她的自尊心,只是對不住她哥鐘韞了。
想了想,她覺得現在可能是挽回自己那一番諫言的好時機,于是轉而道:“陛下,朝臣勸您廣納后宮這事也是一片好心,只是——”
“行了!”聞言離尤臉上笑意全消,入鬢長眉一皺便顯得格外不馴。他不耐地打斷,“鐘大人年紀輕輕,怎么跟那些老東西一樣啰嗦?!”
你倒是聽我把話說完啊!鐘虞氣結。
“出去。”
她沒辦法,只能撐身站起來,跪久了的兩條腿走起路來還有點別扭,“臣告退。”
靠坐著的男人眉心緊蹙,閉著眼臉色冷淡,連一個“嗯”都懶得施舍。
鐘虞剛轉身走了幾步,身后的人忽然又開口了:“鐘大人有個妹妹?”
她警惕起來,回身道:“陛下怎么忽然問這個?”
“回答寡人。”
“是,臣是有一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