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真地愛夜柔,就如并不真心熱愛戰爭,只是,責任。
太沉重,讓人直墜大地。
起火的飛艦拖著長長的尾焰,以一個斜角撞入林地。沖擊波掀翻了整片積雪,金屬與樹干爆裂的聲音混在一起,像是星球的心臟被狠狠撕裂。
一旁起火的干枝上形成一層薄薄的焰風,呼嘯在荒涼的雪原至上。
天地之間又只剩下白色與寂靜。
火焰在遠處燃燒,飛艇的殘骸在雪中化作焦黑的骨骼。
裝甲懸浮車的引擎轟鳴從地平線上呼嘯而來,越來越嘈雜的聲響打破了冰雪山林的靜謐,熾烈的火焰舔舐著灰白色的天空,映紅了遠方的銀白雪地。
重裝部隊迅速趕到,一艘艘鐵甲懸浮車輛如同一枚枚沉重的釘子,穩穩釘進這片冰原。
雪地上,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以整齊而冷峻的隊列圍成一圈,機槍與能量炮齊齊指向墜毀點,黑洞洞的槍口宛如無數張冰冷的獸口,隨時準備吞噬獵物。
卡爾基艱難地撐起身體,懷抱著裹著厚毯子的夜柔,踉踉蹌蹌地從燃燒的殘骸里走了出來。
他跪在雪地上,深呼一口氣。血從額角滑下,立刻被凍成冰晶。
幸好這艘飛艇裝備先進,座椅的安全保護罩順利打開,吸收了所有沖撞能量,但他還是在沖出著火的艦體時受了輕傷。
“夜柔……”他低頭查看懷里的妻子,她緊閉雙眼,臉色蒼白,依舊用一只手緊緊懷抱著自己的腹部,“我們會活下去,你,我們的孩子……”
他的聲音很輕,如喉嚨被嚴寒堵住一般。
他抬起頭,迎著風雪,不知路在何方,前方無數道探照燈的光芒直射過來,把他的眼眸照亮成一片透明的蒼藍色。
士兵們自動讓出一條筆直的道路,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鐵甲車上緩緩走下。
那是一名身著黑色軍服、胸口佩戴著金色柏拉圖軍隊鷹徽的男人,制服上銀色的裝飾條紋和雪地的光亮交相輝印,帶著柏拉圖最高階軍人那種不動聲色的殺氣,每一步都像踏著千萬人的頭顱一般威嚴又輕松,銀白和棕色相間的幾根發絲在寒風中輕輕飄動,每一道皺紋都鐫刻戰斗與勝利的印痕。
二十年的時間突然具像化,一瞬間如一支冰箭擊中了卡爾基的心臟,讓他全身的血液都驟然凝固。
那聲音在風雪中傳來,低沉、威嚴,帶著古老儀式感的神秘,讓人回憶起特拉夜斯特陵舍大祈禱室內那每日沉靜的祈禱:
“晨星的兒子……你為何從天而墜?你曾被賜予榮光,而今卻墜入塵土——為何?”
“弗栗多……”卡爾基翕動著嘴唇,他已被凍得說不出話來了,“大團長……”
曾經的弗栗多大團長,現今的“圖勒之王”就站在他的眼前。
在弗栗多面前的,不再是那個肩披金發,面容秀美,幾乎可被誤認作少女的侍童。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被命運碾碎的男人——衣衫不整,滿身血跡,雙臂里抱著昏迷的女人。
圖勒冬夜的寒風凜冽能讓最強壯之人都瑟瑟發抖,他那一頭凌亂的長發被霜凍成枯黃的稻草,凍得慘白的臉上寫滿了風霜和無助,眼神里是深深的疲倦和絕望。
??實在不好意思,作者去度假了,現在回來繼續寫完,一定盡快寫完,請大家多多包涵!</p>